她不敢想下去。那不是普通的懲戒,而是徹底的羞辱與毀滅。她怕得幾乎站不住,怕那男人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將她推入深淵。
終于,湘陽王抬眼看她,語氣平靜:「宋楚楚——」
宋楚楚驚駭抬頭,眼神驚惶,唇色發(fā)白,驟然跪倒在地,聲音顫抖:「妾真的沒有要害她!」
湘陽王微蹙眉,目光凝在她身上。
她咬緊了唇,身前交疊的雙手不住發(fā)抖,只執(zhí)著重復:「妾沒有要害她?!?/p>
他眼中帶著審視,望著她顫慄的身軀、臉頰上滾落的淚珠,終于低聲問:「你在怕什么?」
宋楚楚本能地以雙臂抱緊了自己,嗓音微顫:「妾不要……去軍營……」
湘陽王原本心頭還是一片茫然。直到這句話落下,他眼底的迷惑才像是被利劍劈開。
他怔了一瞬,旋即揉了揉眉心,神情有幾分啼笑皆非。
靜默片刻,終于語氣低沉,像是強壓著一口無奈的氣:
「……誰說要把你發(fā)去軍營了?」
他走近幾步,望著她哭得梨花帶雨、把自己衣袖都捏皺的模樣,終于吐出一句:
「本王若真要罰你,還輪得到你跪著喊冤?」
見她還跪著,臉上滿是懵懂與淚痕,他語氣更低了幾分:「起來,別哭得像是要被拉去斬首一樣?!?/p>
宋楚楚連忙起身,手忙腳亂地抹著臉,認真又委屈地道:「……可妾覺得那比斬首還難受……」
湘陽王當場一噎,半晌才啞聲問:「你腦子里裝的是哪門子荒唐事?誰跟你說,王府妾室犯錯,就會發(fā)去軍營?」
她低頭小聲道:「大家都說,當年蕭氏是給江娘子下毒,才被發(fā)去軍營的?!?/p>
湘陽王瞥了她一眼,「那與你何干?你要給江若寧下毒嗎?」
宋楚楚頓時眼圈微紅,跺了跺腳,「妾才沒有!但……但江娘子以為妾要害她……」
「她可曾說過這話?」
宋楚楚怔住,搖搖頭。
湘陽王輕嘆一聲,語氣卻漸冷:
「你可知道,蕭氏當年下的,是什么毒?」
她搖頭。
他聲音低沉,帶著難掩的寒意:
「斷腸引,無色無味,慢性毒。蕭氏將它溶入香膏與花露,讓江若寧日日以皮膚接觸,毒性潛伏,侵蝕氣血,最終疼痛入骨。每每毒發(fā),便痛不欲生。若非及時發(fā)現(xiàn),她活不過當年冬日。御醫(yī)晝夜調(diào)理,歷一年又四月,方敢斷言毒盡根除?!?/p>
宋楚楚驚愕地望著他,一時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