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救人or拿表（第2頁）

一股冰冷的、比剛才沉入海底時更加刺骨的寒意，瞬間從脊椎骨竄上頭頂，取代了所有的虛弱和混沌。

“表呢？”

他的聲音沙啞得厲害，像砂紙摩擦，每一個字都淬著冰碴。

甲板上瞬間死寂。陳鋒臉上的慶幸像被凍結(jié)的潮水般迅速褪去，只剩下慘白和驚恐?！氨怼櫩偅覀冋业侥臅r侯……手腕上……就什么都沒有了……”他的聲音越說越小，最后幾乎成了氣音，額頭上瞬間布記了冷汗。他太清楚那塊表對顧衍的意義了，絕不僅僅是金錢價值。

顧衍沒說話。他緩緩地靠回柔軟的支撐墊，閉上眼。被海水浸透的昂貴西裝緊貼著皮膚，冰冷粘膩，如通他此刻的心情?；靵y的記憶碎片在腦海中翻騰、碰撞：失控的游艇，巨大的撞擊力，冰冷的海水灌入，無力的下沉……然后，在意識模糊、瀕臨死亡的那個瞬間，他感覺到手腕被觸碰。

那不是救援的拉扯。

那是一種……極其靈巧的、帶著明確目的的、冰冷而精準(zhǔn)的觸碰！像深海中最狡猾的獵食者，悄無聲息地靠近，精準(zhǔn)地摘取獵物身上最有價值的部分。

一個荒誕卻無比清晰的畫面在腦海中定格：幽暗的深藍背景中，一抹驚心動魄的、非人質(zhì)感的銀色流光一閃而逝?？斓萌缤ɑ糜X，卻又真實得刻骨銘心。伴隨著那抹銀光的，是手腕上那瞬間細微的、被剝離的觸感。

鮫人。

這兩個字，帶著古老傳說的神秘和現(xiàn)代政策的冰冷現(xiàn)實，如通重錘，狠狠砸在顧衍的心上。國家保護名錄上的瀕危物種，水中強大，上岸虛弱……原來，傳說不僅僅只是傳說。而那個所謂的“保護”，此刻在他看來，更像一個巨大的諷刺。

他，顧氏集團的掌舵人，竟然在自已遇險的深海，被一個受保護的鮫人……打劫了？打劫了他視為家族傳承象征的腕表？

荒謬！滔天的荒謬感如通海嘯般席卷而來，幾乎要將他淹沒。但緊隨其后的，是一種更加強烈、更加燒灼的情緒——冰冷的怒意。

這怒意并非僅僅源于丟失的巨額財物和家族信物。而是那種被徹底無視、被當(dāng)成垃圾般對待的感覺，他顧衍，天之驕子，何曾受過如此輕慢？在他命懸一線之際，那個生物，那個冷血的、非人的東西，她（或者他？）只看到了他手腕上的價值，對他這個瀕死的人，連一絲多余的目光、一絲基本的憐憫都吝于施舍！

她（他）只在乎那塊表！

“呵……”一聲極低、極冷的輕笑，從顧衍蒼白的唇間逸出。那笑聲里沒有一絲溫度，只有冰封萬里的寒潭和即將噴發(fā)的熔巖。

甲板上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噤若寒蟬。

顧衍緩緩睜開眼。那雙深邃的眼眸里，剛才的虛弱和混沌早已被徹底焚盡，只剩下一種令人心悸的銳利和某種近乎偏執(zhí)的專注。他抬起那只空落落的手腕，目光落在那道細微的紅痕上，指腹緩緩地、極其用力地碾過那處皮膚，仿佛要將某種冰冷的觸感和屈辱烙印進骨髓。

“陳鋒。”

他的聲音恢復(fù)了平日的沉冷，卻比平時更低沉，每一個字都像淬了冰的刀鋒。

“在！顧總！”陳鋒一個激靈，立刻躬身。

“調(diào)動所有資源?！?/p>

顧衍的目光投向舷窗外那片看似平靜、實則剛剛吞噬了他又孕育了“小偷”的碧藍海域，眼神如通最精準(zhǔn)的狙擊鏡，穿透了海水的阻隔，鎖定在某個看不見的、銀色的身影上?！敖o我找?！?/p>

“找？”陳鋒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

“找這片海域?！鳖櫻艿淖旖枪雌鹨荒ū涞綐O致的弧度，帶著一種獵人鎖定獵物般的殘酷興味，“有沒有‘特殊’的住戶。尤其是……銀色的?！?/p>

他停頓了一下，補充道，聲音輕得像耳語，卻重如千鈞：

“找到那個膽大包天，偷到我顧衍頭上的……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