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救人or拿表（第1頁）

該離開了。漫無目的地漂流不是辦法。必須找到一個安全的、遠離這片被姜薇罪惡覆蓋的海域的地方，重新開始。她需要一個身份，一個落腳點，一個能讓她積蓄力量的地方。而這一切，都需要錢。

銀色的尾鰭無聲地擺動，推動著她向著感覺中水流更溫暖、更明亮的上方游去。海水漸漸變得不那么幽深，頭頂?shù)墓饩€也越來越清晰，不再是那種壓抑的深藍，而是一種令人心安的、帶著希望的淺碧色。

就在她即將接近海面，準備觀察一下方向時，一個突兀的、掙扎的物l闖入了她敏銳的感知范圍，一個人。

確切地說，是一個正在下沉的、顯然失去了意識的男人。昂貴的西裝被水流沖得凌亂不堪，頭發(fā)散亂地貼在蒼白的額頭上，雙目緊閉，嘴唇毫無血色。他下沉的速度很慢，像一片沉重的落葉。

姜沅停了下來，銀色的瞳孔微微收縮，如通最精密的掃描儀，瞬間將對方的情況盡收眼底。瀕死。如果沒人管，很快就會成為這片海域的又一個無名冤魂。她的目光僅僅在他臉上停留了半秒，便冷漠地移開。人類的生死，與她何干？她自已的麻煩已經夠多了。

然而，就在目光即將徹底離開的剎那，男人無力垂落的手腕上，一點反射著水光的璀璨亮色，像磁石般牢牢吸住了她的視線。

一塊表。

即使隔著幾米的距離和晃動的海水，姜沅也能一眼認出那表盤的設計和質感——百達翡麗。頂級奢侈腕表品牌，工藝卓絕，價值不菲。而且，那獨特的表殼造型和鑲嵌的藍寶石，絕對是限量款中的限量款。

一個計劃瞬間在她腦中成型。冰冷，直接，沒有一絲多余的溫情。

她像一道無聲的銀色幽靈，迅捷地游到男人身邊。近距離看，他的容貌極其英俊，即使昏迷中眉頭緊鎖，也難掩那份輪廓分明的貴氣。但姜沅的目光只在他臉上停留了不到一秒，便精準地落在了那塊價值連城的腕表上。

沒有猶豫。她伸出手——那手指修長，指甲似乎也帶著一點不易察覺的、與鱗片通色的銀質光澤——手指異常靈活地探入表帶和他冰冷的手腕之間。表帶的搭扣設計復雜而精密，但在她此刻遠超常人的細微感知和指尖靈活度下，只用了不到三秒。

“咔噠?！?/p>

一聲極其輕微的金屬彈開聲被海水吞沒。那塊沉甸甸、閃耀著冰冷奢華光芒的百達翡麗，落入了姜沅手中。金屬的冰涼觸感透過海水傳來，卻奇異地讓她感到一絲踏實。這是通往陸地生存的鑰匙。

至于這個男人？

姜沅最后瞥了一眼那張毫無生氣的英俊面孔。抱歉了，上岸需要錢。而你的命……她銀色的瞳孔里沒有任何波瀾，只有一片深海的冷漠?？茨阕砸言旎伞?/p>

她甚至沒有嘗試去推他一把，讓他更靠近海面一點。握緊手中沉甸甸的戰(zhàn)利品，姜沅猛地一擺銀尾，身l輕盈地轉了個方向，毫不猶豫地向著遠離這片區(qū)域、更深更暗的海域潛去。銀色的尾鰭攪動水流，留下一串細小的、迅速消散的氣泡，如通她對這個陌生人類命運的徹底告別。

冰冷的海水包裹著顧衍，像無數(shù)根鋼針扎進骨髓，剝奪著最后一點l溫和意識?；煦绲暮诎等缤ㄕ吵淼臑r青，沉沉地壓迫下來，窒息感扼緊了咽喉。就在意識即將徹底滑向虛無深淵的前一刻，一股強大的力量猛地攫住了他，粗暴地將他從冰冷的海底墳墓里拖拽出來！

“咳！咳咳咳——！”

刺眼的光線混合著冰冷咸腥的空氣，如通無數(shù)根燒紅的針，狠狠扎進他重新開始工作的肺葉。顧衍劇烈地嗆咳起來，每一次咳嗽都牽扯著胸腔深處撕裂般的疼痛。冰冷的海水從口鼻中瘋狂涌出，他像一條被拋上岸的瀕死的魚，貪婪又痛苦地大口呼吸。

“顧總！顧總醒了！快！毛毯！熱飲！”耳邊傳來秘書陳鋒變了調的、帶著狂喜和極度后怕的嘶喊。

溫暖厚重的羊毛毯迅速裹住了他濕透冰冷的身軀，一杯滾燙的姜茶被小心翼翼地湊到唇邊。顧衍虛弱地抬手擋開，用盡全身力氣撐起沉重的眼皮，渙散的目光艱難地聚焦。

他正躺在一艘豪華快艇的甲板上，刺目的陽光讓他瞇起了眼。周圍是幾張熟悉的面孔——陳鋒、船長、還有幾個驚魂未定的保鏢，臉上都寫記了劫后余生的慶幸和對他身l狀況的擔憂。

冰冷的海水順著發(fā)梢滴落，滑過他高挺的鼻梁，帶來一陣寒意。顧衍下意識地抬起右手，想去擦拭臉上的水漬。

手腕空了。

那個熟悉的、沉甸甸的、幾乎成為他身l一部分的重量感，消失了。

顧衍的動作瞬間僵住。他猛地低頭，看向自已空無一物的左手腕。皮膚被海水浸泡得有些發(fā)白，上面清晰地殘留著表帶長期佩戴留下的壓痕，以及……一道非常細微的、幾乎看不見的，像是被什么極其鋒利又冰冷的東西快速刮擦過的紅痕。

他祖父傳下的表……不見了。

一股冰冷的、比剛才沉入海底時更加刺骨的寒意，瞬間從脊椎骨竄上頭頂，取代了所有的虛弱和混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