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第2頁）

陳京觀還看見了他下意識的動作。他進(jìn)殿后第一件事是確認(rèn)躺在地上的不是陳京觀，第二件事是暗示手下的人不要靠前，直到最后他也只是給崇寧遞上了刀。

其實在張沖說他不希望陳京觀死的時候，

陳京觀已經(jīng)從他的話里聽到了轉(zhuǎn)機，

也是那一刻陳京觀知道老天又救了他一命。

陳京觀說著，轉(zhuǎn)頭看了張沖一眼，張沖望著陳京觀的眼睛目光閃爍。

“在踏進(jìn)闕州的那一刻我的確做好了赴死的準(zhǔn)備，可張沖讓我知道我還有活著的希望。和我一樣，他也忘不掉夏衍。”

聽到夏衍的名字，

崇寧的肩膀微微顫抖，

那個她一眼挑中的孩子，被她親手從關(guān)策遞上來的離城名單里劃掉了名字，

是她親手把他推向了死亡。

崇寧冷笑一聲，認(rèn)命似的閉上眼。陳京觀卻直起身繼續(xù)道：“人和人之間的關(guān)系就是這么有意思，

我這條命不知不覺成了他們存在過的記號。我承認(rèn)我運氣真的很好，我很慶幸我能在他們需要我的時候向他們伸出手?！?/p>

陳京觀覺得，這也是因果報應(yīng)。

“你和江阮都很聰明，

都是這世間難得一見的天才，可即使你們的計劃再周密，你們終究是要輸?shù)模?/p>

因為你們猜錯了人心。”

陳京觀說罷轉(zhuǎn)身向外走去，他路過張沖時恭恭敬敬朝他鞠了一躬，“多謝?！?/p>

“你要如何處置她？”

陳京觀沒有回頭，張沖卻不忍地扭頭看了看崇寧。

自打張沖記事起，他總是能從父親嘴里聽到崇寧的名字，這其中當(dāng)然褒貶不一，可張芳園跟了崇寧小十年，受了她十年的恩惠，張沖又何嘗不是在崇寧的庇佑下活到了現(xiàn)在。

要說崇寧有何錯，或許錯在她識人不清，錯在她越陷越深，錯在她投錯了胎，但她對南魏是真心的，這毋庸置疑。

崇寧這輩子就是運氣太差，選的愛人不愛她，選的君主沒能力，最后醒悟要靠自己奮力一搏時，卻為時已晚。

“她活不了?！?/p>

陳京觀的聲音落下在崇明殿的石巖上擲地有聲，他聽到崇寧發(fā)出一聲聲凄迷的笑，張沖點頭應(yīng)了一句“我知道”，又猶豫著繼續(xù)問：“可死法，也有不同?！?/p>

從前謀逆者多處以極刑，非若絞殺，便是凌遲。可南魏自溫書讓撰寫《刑文錄》后，有了獨屬于自己的一套刑罰規(guī)則。

溫書讓三十歲任刑部尚書，上任后第一件事就是改了法則，他覺得人之將死，要依其生前種種一并定奪其罪，說白了他還是覺得不能因為好人做了一件壞事就認(rèn)定他是壞人。

不過陳頻死后溫書讓被貶，他那套想法也就隨著《刑文錄》的銷毀滅絕于世。那日蕭霖給陳京觀的，或許是這南魏最后一本了。

陳京觀眼眸低垂，他似乎能感覺到身后的目光正若即若離地游移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