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到了。
硯硯從馬車上下來,將輕紗冪籬戴好,遮住了整張面容。
微風拂過,薄紗輕揚,隱約透出她清冷的輪廓。
凌昭將李兮和從馬車上抱下,安置在了輪椅上。
“走吧?!崩钯夂偷暤?。
硯硯接過扶手,親自推著他往沈府大門去。
門房遠遠瞧見輪椅上的身影,臉色驟變,慌忙迎上前,連請柬都未敢查驗,直接躬身引路:“瑾王殿下,您里邊請——”
看樣子,應該是把她當成了隨行的侍女,并未多問。
一進前院,熱烈的喧囂就撲面而來。
紅綢高掛,彩燈垂檐,戲臺上正唱著《天仙配》的吉慶段子。
丫鬟們手捧鎏金托盤,穿行于席間,盤中珍饈美饌,瓊漿玉液,映著日光都熠熠生輝。
遠處,賀禮堆積如山,最顯眼的莫過于大皇子送的那座水晶屏風,在陽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暈,引得賓客頻頻側(cè)目。
硯硯環(huán)視一圈,并未發(fā)現(xiàn)謝安與沈依依的身影,想來是依照俗例繞城撒喜糖去了。
“去那兒?!崩钯夂秃鋈惶种赶蛑髋_旁的首席。
硯硯順著他的方向望去,那是距離主臺最近的席位,此時謝母正站在席間,滿面紅光地指揮著小廝擺放果盤,儼然一副主家姿態(tài)。
她覺得甚好,于是推著輪椅緩步靠近。
謝母一抬眼,瞧見個戴冪籬的女子,和一個坐輪椅的年輕男子,她下意識就有些輕視,眉頭一皺上前攔住他們,“這兒是貴客的座兒,你們?nèi)ズ箢^?!?/p>
一旁的來寶嚇得魂飛魄散,一個箭步就沖了過來,“老夫人慎言!這是瑾王殿下!”
說著連連作揖賠罪,“殿下恕罪,我家老夫人眼拙”
謝母瞬間僵住。
那日從返顏坊回來,來寶和她詳細說了皇帝的兒子們,其中最尊貴最得圣心的就是這個瑾王,可來寶也沒說,瑾王是個瘸子???
這不能怪她。
謝母垂著手讓路時還在這樣想。
李兮和唇角微揚,“沈小姐好歹是京城數(shù)一數(shù)二的貴女,當年被大哥那么熱烈地追求,到頭來怎么就配了這等破落戶?實在是有失體統(tǒng)。”
謝母臉色煞白,嘴唇哆嗦著,卻一個字也不敢說。
輪椅緩緩前行,和謝母擦肩而過時,硯硯忽然輕笑一聲,“老夫人,別來無恙?”
這聲音——
謝母全身一個激靈,兩腿瞬間軟了,一屁股跌坐在地,指著硯硯顫抖道:“你、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