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子的‘烏鴉’無聲無息地從王煥身畔走過去了,留下滿地森寒。
王煥身處于這籠罩周身的寒冷里,卻自覺渾身像是著火一般地滾燙,那熾烈的熱意焚煉著他的心神,讓他心智模湖,眼前的情景都顛倒重影,他的腦袋像是被鑿子鑿擊著,強烈的鈍痛沖擊著他,讓他覺得自己的腦漿都好似在此般疼痛中被晃散了!
他的唇舌發(fā)紺,十指紫紅,在滿眼搖搖晃晃的世界中,勉力匍匐著,往院門口爬去!
而那黑袍子的‘烏鴉’則慢悠悠地推開了東廂房的門,邁步走近其中。
忍著渾身上下強烈的疼痛感,王煥朝前爬了不知有多久,終于臨近門洞。他仰起頭,隔著灑滿月光的門洞——模湖的院門外,出現(xiàn)了一道巨大的影子。
——
蘇午勒停了龍從馬本,翻身下馬。
坐在馬后頭的李黑虎跟著跳下白馬。
其渾身披覆鐵羽蓑衣,一雙鬼爪提著木刀木劍,從羽蓑衣里伸了出來,漆黑色、泛著金屬光澤的鐵羽蓑衣下擺,露出一雙血紅的腳掌。
“豬子,這地方不對勁。
我的仙衣一到周圍,就自行激發(fā)了。”披覆著‘仙衣’的李黑虎站在蘇午身側(cè),看著王煥家敞開的院門,隔著那道門洞,他看到了院子里趴伏著的、散發(fā)出一陣腐臭氣味,生死不知的人影,“那是……王煥?”
“已經(jīng)有厲詭來到此間了。
你的仙衣感覺到了那厲詭的詭韻流轉(zhuǎn),是以自動激發(fā)來護(hù)住?!碧K午與李黑虎解釋了一句,他倒未作任何防護(hù),只是膚色微微泛白,也不知是不是被月光映照所致。
他瞇眼看著院子里趴伏著的人形,一條赤紅如血的手臂從他肩后長出,那手臂五指倏忽張開——掌心之中,赫然刻著一張道門符箓!
赤紅紋韻交相流轉(zhuǎn),符箓神光飛騰而起。
大道紋韻在眨眼間蜿蜒過王煥家宅四下,將這座庭院牢牢鎖在其中,封住了這座庭院。
蘇午初修‘萬劫金丹’,已然能借此勾攝來部分后土血脈的力量,且不會為自身帶來多少負(fù)擔(dān),這道以后土血脈推動的‘封邪廟門咒’,威能比之先前卻更高出了不知多少層樓。
封鎖住王煥家宅后,蘇午便邁步走入門洞中,同時與身旁跟著的李黑虎說著話:“此間厲詭恐怖程度不高,待會兒由你來對付它,憑著木刀仙衣,你也能與它相持了。
能不能壓服它,便看你能否用出‘儺神問奏科’的手段。
我來救助這里的活人?!?/p>
李黑虎一聽自己將要獨自面對一個厲詭,縱然他一向膽大,現(xiàn)下也不免緊張起來,回道:“我還不是很熟悉怎么運用木刀仙衣……就我一個人,能行嗎?
而且,早和你說過了,儺神問奏科……我才只學(xué)了咒語,都還未正式修習(xí)儀軌、溝通諸位儺神……這能成功施用‘儺神問奏’嗎?”
“你哪里是一個人?
羊大全生前也是人的。
他傳你儺神問奏科的時候,我也是旁聽過的——我覺得,只學(xué)了咒語就可以的,天資稟賦高的人,憑咒語勾連儺神也足夠了,不信你問羊大全,看看事實是不是如此?
——今下我雖有心幫你,但我面臨的局面更加棘手。
此間厲詭與極可能有涉‘大秦教’,凡與大秦教相關(guān)的、乃至是大秦教洋道士、信大秦教的那些洋人,我今下都需盡力避免與你接觸——除非是我也從黑儺那里學(xué)會了規(guī)避災(zāi)劫的法子,才能與‘大秦教’初步接觸。
我如今若貿(mào)然與大秦教有涉之人接觸,輕則我自身隕亡。
重則無數(shù)城池都與我陪葬?!碧K午神色認(rèn)真地回應(yīng)著李黑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