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玄甲之士張臂輕輕推開窗戶,玉盤一般的明月才升上天穹,便播撒出了明晃晃的光芒,傾照大地。
&esp;&esp;臨窗的高大甲士看著那輪圓月,口中發(fā)出‘嘖’地一聲,似乎有些遺憾。
&esp;&esp;他與身旁沉默無聲的同伴說道:“這卻不是個好天色?!?/p>
&esp;&esp;貼墻站立的另一甲士道:“碑相自然能叫這壞天色也變作好天色?!?/p>
&esp;&esp;首先出聲的甲士啞然失笑。
&esp;&esp;被推開的那扇窗外,泠泠月光下,遠處的不良人館舍中,仍有鍛打之聲不時傳出。
&esp;&esp;“今有鎮(zhèn)國侯執(zhí)掌不良人,這座平日里少見人氣的館舍,卻也陡地‘香火旺盛’了起來。”月光照映出高大甲士那張微白的面容,他狹長的眼睛里,閃爍著點點譏誚的光,“不良人造出的‘生人甲’,我才從褚豆身上見過,確也十分不凡,那般效用可稱‘神器’。
&esp;&esp;此般甲胄,有比古之九鼎、傳國玉璽更甚的效用。
&esp;&esp;誰掌有此物,便有了逐鹿天下的資格——是以,卻也怪不得咱們圣人終于按捺不住,要對鎮(zhèn)國侯出手了。
&esp;&esp;鎮(zhèn)國侯也實在可憐。
&esp;&esp;他本無錯處,只怨那生人甲真被他造出來了——只造出來此般神甲卻也罷了,造出神甲以后,卻言語無狀,行事狂悖,觸怒圣人,此后又呆在公署之內,日夕造甲,一刻不?!链藭r,他便鑄下無可挽回的大錯,覆水難收矣……”
&esp;&esp;白面高大甲士說著話,伸手一指那處還時不時傳出叮當響聲的館舍,再道:“你們看,他到現在都還在未停歇!”
&esp;&esp;周圍數個甲士,沉默地聽著白面甲士——玄甲軍中郎將‘王充’的念叨。
&esp;&esp;在王充言語之時,又有幾個玄甲士卒聚集過來。
&esp;&esp;原本在這間臥房中安睡的一對男女,此下已在睡夢中,被玄甲軍無聲無息地轉移到了別處。
&esp;&esp;“高渺,還有宗正寺的碑相們,還沒過來么?”
&esp;&esp;立在窗前觀賞黑天中那輪圓月的王充,頭也不回地向身后聚集過來的下屬們出聲問道。
&esp;&esp;那些甲士還未開口,又一個聲音傳入屋舍內:“已經到了?!?/p>
&esp;&esp;說話間,一著文士袍,系著幞頭的胖中年領著兩個青衣小吏走近眾甲士之列,諸甲士紛紛躬身避讓,令那個胖中年人-宗正寺卿高渺走到了窗前,與王充身形并列。
&esp;&esp;此下,隨著宗正寺卿話音落地。
&esp;&esp;天上明月依舊播撒著皎潔月光,但月光下的各處屋舍則像是被蒙上了一層朦朧的黑影。
&esp;&esp;披著黑影的各座屋舍,便好似變作了虛幻之物。
&esp;&esp;王充伸手觸及身側的窗欞,那扇窗欞便如沙粒一般崩解開,無聲無息地消散了。
&esp;&esp;高渺背著雙手,挺著大肚,好整以暇地看著在這諸多好似都變作沙粒堆砌起的房屋建筑簇擁下,依舊無比真實的不良人館舍,他徐徐開聲道:“此‘太宗庇蔭’,今下已然生效了。”
&esp;&esp;千古一帝——太宗皇帝下葬以后,其陵前石碑、太廟之中牌位,常生種種碑相。
&esp;&esp;其中神異經久不衰,可為李唐皇脈長久運用者,乃有十二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