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明升暗降（第2頁）

“這份奏折，不能由我單獨上?！壁w明成寫完最后一個字，放下筆，拿起奏折吹了吹墨跡，“戶部尚書舉薦戶部侍郎調(diào)任他部，過于顯眼，易引猜忌。”

“父親的意思是。。。。。?！壁w明珠心領(lǐng)神會。

“都察院。”趙明成眼中閃過一絲精光。

都察院那幾位老御史，素來以清流自居，對孔從良涉案之事早有微詞，只是苦于被謝士津壓制。如今有人給孔從良一個體面的出路，既全了朝廷體面，又清除了戶部隱患，他們必然樂見其成。由他們聯(lián)名上奏，分量更重，也顯得更為公允。

第一步棋，就是干凈利落地把孔從良這枚棄子挪出棋盤的核心位置。讓他變得無足輕重，讓他在東宮眼中貶值。當(dāng)這枚棄子失去分量，趙明成再擺出放過他的姿態(tài)，讓這場博弈步入正軌。

今夜同樣睡不著的，還有這盤棋局的白方。

燕徹執(zhí)歪在窗邊的紫檀木榻上，臉上慣常帶著的那點慵懶笑意淡了，只剩下一片深潭似的沉靜。而謝士津垂手侍立在下首。

“趙明成那老狐貍，不會善罷甘休?！毖鄰貓?zhí)的聲音不高，帶著點雨夜的涼氣，打破了殿內(nèi)的沉寂，“孔從良這條命是保住了?？蓱舨渴汤蛇@頂烏紗帽，怕是戴不牢了。”

謝士津微微躬身，聲音平穩(wěn)無波：“殿下明鑒。趙明成父女此番吃了悶虧，豈能甘心？削權(quán)，是必然。只是這削權(quán)的手段……”他頓了頓，眼中精光一閃，“恐怕不會太體面。工部、禮部，那些看似清貴實則遠(yuǎn)離錢糧命脈的衙門，怕是孔侍郎的‘好去處’了?！?/p>

“哼，”燕徹執(zhí)嘴角勾起一絲諷刺的弧度，像是嘲弄，又像是早有所料，“明升暗降?！彼а?，目光如實質(zhì)般落在謝士津臉上，“岳父啊，孔從良這顆棋子，保下來已是費(fèi)勁。如今要成個擺設(shè)，東宮的錢袋子可就又癟了幾分?！?/p>

這話里的意思，再明白不過。?？讖牧?，謝士津出了大力，也得了東宮更深的倚重。如今這棋子眼看要廢，東宮的利益受損，謝士津這決獄司“保人”，自然得拿出新的東西來填。

謝士津心領(lǐng)神會，面上卻依舊恭謹(jǐn)：“殿下勿憂?？资汤杉幢汶x了戶部，只要人在，根子就還在。戶部上下，盤根錯節(jié)，并非鐵板一塊。趙明成能挪走孔侍郎，卻挪不走這些年孔侍郎苦心經(jīng)營的人脈網(wǎng)?！彼⑽⑸锨耙徊?，聲音壓得更低，帶著一種毒蛇吐信般的陰冷，“孔侍郎經(jīng)此一劫，已成驚弓之鳥。他比誰都清楚，離了東宮和決獄司的庇護(hù)，趙明成父女隨時能將他碾成肉末。這顆棋子，縱使挪了位置，只要線還攥在我們手里，關(guān)鍵時刻，未必不能再用上一用?！?/p>

燕徹執(zhí)聞言，眼中閃過一絲玩味。

他當(dāng)然明白謝士津的意思——廢物利用?？讖牧汲闪藯壸拥材苡脕斫O馬腿。

“哦？”燕徹執(zhí)拖長了調(diào)子。

“眼下最要緊的，是穩(wěn)住孔從良?！敝x士津眼中精光閃爍，條理清晰，“讓他心甘情愿接受調(diào)任，莫要狗急跳墻，反咬一口。殿下不妨給他顆定心丸吃，許他日后若有差池，東宮和決獄司依舊是他最后退路。再許他些子孫前程的甜頭。人嘛，總要有個念想吊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