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控訴（第1頁）

控訴

午后的陽光斜照進301辦公室，陳秋銘正埋頭整理《法治思想》課的教案，手機屏幕忽然亮起，一聲輕微的震動打破了寧靜。他劃開屏幕，是苗婉婷發(fā)來的消息。

“陳老師，您這會兒方便嗎？我和圓圓有點事想跟您說……不去辦公室行嗎？那里人多?！?/p>

陳秋銘微微蹙眉。苗婉婷和方圓圓都是受過處分的學生，平時性格都比較內(nèi)向，尤其是方圓圓，更是怯懦少言，自己對她的處分一直在考慮。她們突然提出要私下談話，還特意強調(diào)“不去辦公室”，這讓他隱約感到事情并不簡單。

他迅速回復：“可以。你們想去哪里？”

“食堂一樓角落可以嗎？現(xiàn)在不是飯點，應(yīng)該沒人。”

“好，我現(xiàn)在過去?！?/p>

陳秋銘合上教案，起身拿起外套。走出辦公室時，他下意識看了一眼對面溫宜的座位——她正低頭整理檔案，并沒有注意到他的離開。

食堂一樓果然空蕩無人。陽光透過高大的玻璃窗灑進來，照亮空氣中緩緩飄浮的微塵。陳秋銘走到最靠里的角落，選了一張靠墻的桌子坐下。不過幾分鐘，兩個身影怯生生地出現(xiàn)在食堂門口，是苗婉婷和方圓圓。

苗婉婷走在前面，高挑的身材在空蕩的食堂里顯得格外顯眼。她身邊的方圓圓則低垂著頭，腳步遲疑，仿佛隨時準備轉(zhuǎn)身逃走。兩人走到陳秋銘面前，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陳老師……”

“坐吧，”陳秋銘示意她們坐下，語氣盡量溫和，“別緊張，有什么事慢慢說。”

“這件事我們本來是不敢說的，但是看到您帶我們班后帶來的新變化，我們覺得您肯定和溫宜老師不一樣，一定會為我們主持公道的?！眱扇藢σ曇谎郏缤矜蒙钗豢跉?，先開了口：“陳老師，是我們宿舍的事……我們和穆雙雙、鄭燚一個宿舍，916?！?/p>

陳秋銘點點頭：“我知道。鄭燚是學習委員，穆雙雙是副班長兼宿舍長，對吧？”

“是……”方圓圓突然哽咽起來，眼淚無聲地滑落，“她……穆雙雙她老是欺負我們……”

陳秋銘心中一沉，抽出紙巾遞過去：“別急，慢慢說清楚。她怎么欺負你們了？”

苗婉婷握住方圓圓顫抖的手，替她說道：“穆雙雙仗著溫老師喜歡她，在宿舍里作威作福。規(guī)定我們九點半必須關(guān)燈睡覺，不允許我們的朋友來宿舍找我們，學校規(guī)定是十點熄燈；要求我們每天輪流打掃衛(wèi)生，可她自己的區(qū)域從來不清掃；還動不動就檢查我們的柜子和抽屜，說這是宿舍長的權(quán)力……”

陳秋銘的眉頭越皺越緊。這些行為已經(jīng)遠遠超出了宿舍長的職責范圍。

“最過分的是……”方圓圓突然抬起頭，淚水漣漣，“她……她老是拿我家庭出現(xiàn)變故的事笑話我……說我沒人要、沒家教……所以才會這么懦弱……”

陳秋銘的心猛地一揪。他記得檔案里提到過方圓圓的家庭剛剛出現(xiàn)重大變故，這對一個少女來說已是極大的打擊，竟還要被同學拿來羞辱。

“我去找過溫老師……”方圓圓的聲音幾乎聽不見，“可是溫老師說我在造謠誹謗……還說穆雙雙是班干部，不可能做這種事……然后……然后就給了我嚴重警告處分……”她說到這里，終于忍不住低聲抽泣起來。

苗婉婷摟住她的肩膀，自己的眼圈也紅了：“我看不過去，就去和穆雙雙吵了一架，說她不能這樣欺負人。結(jié)果溫老師也說我不尊重班干部，也給了我警告處分……”

陳秋銘沉默地聽著，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面。他終于明白為什么溫宜移交的材料中會有那么多看似雞毛蒜皮的處分決定，也明白了為什么這兩個女孩會選擇在食堂這個角落向他傾訴——她們在辦公室里已經(jīng)得不到公正。

“鄭燚呢？她不是也在你們宿舍嗎？她什么態(tài)度？”陳秋銘問道。

“鄭燚幫我們說過話，”苗婉婷回答，“但是溫老師不喜歡她，覺得她太圓滑，說話沒有分量。而且鄭燚和所有人都處得好，溫老師覺得她是在和稀泥?！?/p>

陳秋銘點點頭。這與他了解的鄭燚形象吻合——聰明、公正，但善于平衡，不愿輕易站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