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皇帝擰眉。
許靖央再度揚聲追問:“勝仗之后,皇上封賞的,是戰(zhàn)功,還是末將的性別?”
皇帝被她說得怔住。
許靖央直言不諱:“若是男兒就能被封官,當年參軍的五千號兵將中,為何今天站在這里,手持蒼霄劍的人唯有末將?”
“夠了!”皇帝臉色陰沉,坐回龍椅上,大掌撐著眉骨,似乎很有些頭疼。
短暫的沉默,卻在這燈火煌煌的御書房里,好似有了片刻的兵刃相交的鋒銳感。
許靖央熱血充盈心尖。
她說:“皇上,末將在邊關十年,從未覺得女兒身可恥,卻在看見西越凌辱我們的婦孺老弱,欺壓我們的將士,而我們沒有還手之力的時候感到深深的恥辱。”
“末將當時只有一個信念,不殺光敵寇,不奪回故土,此生誓不回京!憑著這樣的信念,末將一步步走到如今,并非為了貪功,而是為了爭一口氣?!?/p>
許靖央知道軟硬兼施的道理,于是,她的語氣,也終于似女子般柔軟下來,卻暗藏鋒芒。
“皇上,末將這一口氣,爭錯了嗎?身為女子立功,就不算我大燕的功臣了嗎?”
皇帝再抬頭,燭火在他眼底明明滅滅。
他指著許靖央,輕輕點了兩下,然,欲辨已忘言,眼中神色復雜。
好一會,他放下手,仰頭長嘆一聲。
“神策啊神策,你讓朕實在為難,朕若認可你的女將身份,會成為后人眼中的笑柄,后世史書又會將朕寫成一個怎樣荒唐的君王?”
“即便朕愿意認可,但世俗能接受嗎?文武百官首先反對到底,壞了祖宗禮法,那可是大罪,縱觀六百年開國史,沒有君王立女將開先河,你讓朕怎么辦是好?”
皇帝的語氣也疲軟下來,似乎充滿了迫不得已。
許靖央握緊蒼霄劍,拱手說:“那就請皇上,帶末將去早朝,當著文武百官的面,末將愿為自己爭上一爭。”
皇帝驚訝,甚至是愕然。
他終于在此刻,看出了許靖央的決心。
她明知這是一條不歸路,寧愿挑戰(zhàn)整個朝廷,也要為自己爭到底。
“好。”皇帝重重答應,他就讓她親耳聽聽眾人如何說,也好絕了她這個心思。
皇帝捫心自問,他對許靖央已經足夠縱容,若不是看在她滅了西越,為他狠狠出了口惡氣的份上,他是不會允許她上殿的。
被文武百官否決以后,她也該知足,不鬧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