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剎那間,被槍擊的恐懼和被背叛的狂怒,幾乎沖垮了他們僅存的理智。
然而,他們的罵聲還沒沖出喉嚨——
嗷吼!?。?/p>
一聲飽含無盡痛楚與暴虐殺意的虎嘯,帶著腥風(fēng),如同無形的巨錘排山倒海轟擊而來。
這聲音近得簡直像是貼著耳朵炸開!
黑暗之中,那股濃烈得令人窒息的血腥和猛獸特有的臊氣,如同實質(zhì)般惡狠狠撞進鼻腔。
距離——絕對不超過十步!
所有人都懵了。
腦子像被灌了鐵水,一片空白,連最原始的恐懼都凝固在臉上。
唯有老炮頭,這山里土生土長、每一寸骨頭都浸透了山林法則的老獵手,血液里對死亡的本能瞬間被點燃。
槍響與虎嘯前后腳砸進耳朵,他立刻就明白過來了。
“操它姥姥的血祖宗!是那牲口!它尋仇來了!”
老炮頭聲音都變了調(diào),透著極度的驚駭,手上動作卻快如閃電。
他就地一個翻滾,順手抄起地上掉落的那桿油光水滑的三八大蓋。
“嘩啦”一聲脆響,頂彈上膛的聲音在死寂中格外瘆人。
地上掉落的火把還在呼呼燃燒著,昏黃的光暈像瀕死者失神的眼珠,勉強照亮三四步以內(nèi)凍得發(fā)白的地面。
再往外,便是深不可測,吞噬一切的墨色深淵。
“翻墻!砸門!操家伙!進屋!快他媽進屋!”
老炮頭扯著嘶啞破鑼般的嗓子咆哮,布滿血絲的眼珠子死死釘在火把光芒邊緣那片劇烈晃動,令人頭皮炸裂的黑暗里,竭力想捕捉那索命的影子。
“陳冬河?!是你個兔崽子嗎?!聽老子話!藏緊實!千萬別動!這鬼天黑得潑了墨!那畜生他娘的……”
咔嚓——
一聲枯枝斷碎的脆響,清晰得如同骨頭斷裂。
老炮頭駭然的嘶吼戛然而止!
只見一條巨大得宛如從噩夢里跳出的斑斕巨影,裹挾著一股撲鼻的腥風(fēng),如同鬼魅般,猛地從地上搖曳火把光暈的邊緣一掠而過。
那速度快得如同幻覺,快得老炮頭只覺得眼前黃黑雜駁的光影瘋狂閃爍了一下。
他甚至沒能把槍完全舉起來端穩(wěn)……
而且,他更不敢!
他怕那跳動的槍口,會把子彈盲射向剛才槍焰閃現(xiàn)的位置——那棵老榆樹下!
他怕打中的是陳冬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