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冬河重重嘆了口氣,眉宇間凝著化不開的疲憊和濃得化不開的無奈,仿佛一夜之間,肩上的擔子又加碼了一座山。
“媳婦兒……”他聲音低沉沙啞,帶著深深的歉意,“今兒怕是不成了。大姐夫家那倆渾小子……在老林子里丟了,這可是人命關天。”
他煩躁地揉了揉太陽穴,無奈地搖著頭。
“我不去看著點,就憑大姐夫那九頭牛拉不回的犟驢脾氣,肯定是鐵了心往里沖。”
“那不是上趕著給山里頭餓得眼珠子發(fā)綠的狼啊、熊啊送現(xiàn)成的口糧嗎?”
“這光景,大雪封山,正缺少食物,山里頭的畜牲可都紅了眼了!”
李雪的心也跟著猛地一沉。
情勢緊急,她也顧不得新媳婦的羞澀,急忙掀開熱被窩,撐著身子就要起來。
被子滑落,露出一片羊脂玉般潤澤的肌膚和初顯的玲瓏曲線,晃得陳冬河眼皮一跳。
心頭那股躁熱又往上涌,但他狠狠一咬舌尖又強行壓了下去,眼里只剩下緊迫的火苗。
李雪臉上飛起兩朵紅云,手忙腳亂地扣好貼身穿的碎花小襖盤扣,聲音輕得像蚊蚋,卻又無比清晰堅定,帶著如同新嫁娘的溫順和當家主婦的擔當:
第222章以后得日子長著呢!
“……嗯,我懂,救命要緊,你快去。咱們……往后的日子長著呢,不在這一時半刻?!?/p>
她頓了一下,抬起頭,那雙清澈的眼眸定定地看著他,烏黑的瞳仁里清晰地映出他的身影,像兩口深不見底的潭水:
“我如今認定了你陳冬河,這輩子都是你的人了。你得……全須全尾地回來,不許讓我……讓我在這頭空守著熱炕頭白等。”
陳冬河心中像是被燒紅的烙鐵燙了一下,滾燙燙的。
他幾個大步跨到炕邊,伸出粗糙溫熱的大手,捧起她微涼的臉蛋,在她光潔的額頭上用力印下一個帶著承諾的吻。
他嘴角用力向上扯了扯,勉強拉出一個讓她寬心的笑容,盡管那笑里的血絲清晰可見:
“放心!管保囫圇個兒回來!這片大山就是咱家的后院墻根兒,我閉著眼睛都比城里人走大馬路熟絡!”
他大手一拍斜倚在炕邊的冰冷槍管,那金屬特有的寒意透進掌心,讓他紛亂的頭腦瞬間清醒幾分。
“再說,有這老伙計壯膽呢!一千多發(fā)銅豌豆,夠給山神爺他老人家拜個熱鬧早年的!順帶手給你掏點山珍野味回來開開葷!”
他故意把語氣放得輕松些,試圖驅散屋里驟然彌漫開的沉重和離別氣息。
一邊說著,他快步走到炕梢,打開那個裝著舊衣物的大木箱子。
實際上這就是一個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