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亭眼睛泛紅,一只粗糙濕潤的手卻摸上他的臉頰,說:“哥沒事?!?/p>
文亭幾乎被胸腔裏流竄的憤怒攪碎,那股子陰郁憤懣如刀,碾著他的每一寸五臟六腑。
槍中子彈空了,對方也放下了槍,文亭見過面前的那幾個人,是韓齊的心腹,幫派裏身手一頂一的好。
要是平時,正面對上一個人文亭尚且有勝算,可如今卻狼狽得不行,他掃了眼文欽,兩個人正對文欽動手,對方刁鉆得很,記記都朝他傷處去。
文亭看得目眥欲裂,避之不及,胸腹都挨了一下,踉蹌了幾步,喉嚨一甜,直接哇的吐出了些。
文亭躺在地上急促地喘了幾口氣,又是一記長腿甩來,文亭咬了咬牙,抬臂格住,只聽一聲慘叫,文亭指尖血光淋漓,盡都是對方腿上的血,生生豁開了半條腿。
他艱難地爬了起來,可還未站穩(wěn),身后遭了重?fù)簦麄€人又摔在了地上。
恍惚間,他看見韓齊一行人越走越近,一只腳踩上他的右手,文亭吃了痛,五指扣在地上,薄刃都摔了出去。
韓齊俯身撿起帶血的削薄刀刃,說:“覃九,文亭……文亭啊,你可真是讓我驚喜?!?/p>
文亭滿嘴都是血腥氣,他說:“陳生是我殺的,你放了我哥?!?/p>
韓齊微笑了一下,捏著刀刃蹲在文亭面前,說:“早這樣不就好了,何至于鬧成今天這樣,你看看你哥?”
他按著文亭的腦袋掰向文欽那邊,文亭一抬眼,就看見他哥被人摁在墻上,臉頰都青了,滿身狼狽,文亭顫了顫,陡然手掌吃痛,禁不住叫出聲,當(dāng)即引得文欽看了過來,眼睛大睜,怒喝道:“韓齊!”
文亭一開口就咬住了嘴唇,薄刃嵌入了掌心,血淌了下來,整只手都不自覺地發(fā)抖,他閉了閉眼,聲音也在顫,“韓大哥,我求你,你放了我哥……他不知道是我要殺陳生,他對你是忠心的……”
韓齊輕輕笑了笑,道:“這點忠心太輕了?!?/p>
文亭疼得臉色慘白,說:“我大哥給你賣命賣了這么多年,你就這么殺了他,就不怕寒了別人的心么,”他抖著嗓子,仰起臉,望向江萬余,哽咽道:“江三哥。”
江萬余垂下眼睛,偏過了頭。
文欽又氣又急,唇齒都是血,“文亭,別求他!”
文亭哭得更可憐,艱難地爬著,膝蓋跪在地上,“韓大哥,我求你,你怎么處置我都行,人是我殺的,錯的是我,我哥只是為了護(hù)著我?!?/p>
韓齊看著文亭,又看向文欽,二人多年兄弟,多少次一起出生入死,在那一瞬間,竟有了那么一絲惻隱。倏然,他還未動,卻本能地察覺到了什么,可同文亭挨得太近,已經(jīng)來不及了,文亭左手不知何時多了一枚刀刃,抵在了他的喉嚨。
形勢驟轉(zhuǎn)。
文亭臉上還帶著血,眼淚未干,他挾持著韓齊勉強(qiáng)站了起來,他眼神陰郁又透著股子病態(tài),輕聲說:“韓大哥,我是殺手,怎么可能就一把刀呢?”
他看向?qū)ξ臍J動手的幾人,喝道:“都別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