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幾天,蠢人成峻又來了。他依然開大黑車,后面跟著兩輛貨拉拉。貨車卡在老小區(qū)的路口,其他車一排溜堵在后面,一男的雄赳赳氣昂昂沖過來,拍打路虎車門:“傻逼!擋著道了!”
成峻好整以暇地下車,長腿蹬地健軀一靠,施瓦辛格似的,把中年人嚇得一縮:“你,你不能擋道…”
他握著手機,對那頭楊恬說:“要么你下來,要么我堵在這,我今天就跟你杠上了?!?/p>
楊恬恨不得他立刻被貨拉拉撞飛。
成峻總干出叫人難堪的事,上學(xué)他包餐廳給她過生日,求婚放煙花,無人機編隊在夜空中掛起“楊恬我愛你”,上了老家報紙。
楊恬不是十八歲,她恥辱地低下頭,暗怒問:“為什么不和我商量?”
成峻熱情洋溢:“我想給你一個驚喜?!彼蛳聛泶蜷_首飾盒,奢侈品大鉆戒,“嫁給我,楊恬,我愛你?!?/p>
當時,她目光呆滯,口不能言,如今,她終于組織好語言:“成峻,去你的!你不愛我,你只愛自己,你只愛自己不切實際的幻想,你只想滿足你的私欲!”
放行門禁,工人把桌椅沙發(fā)床墊洗衣機往樓上搬。
成峻指揮他們把舊的扔出去,大統(tǒng)全攬的樣子,像他指揮屬下工程師,楊恬視之欲嘔,壓著火:“不能扔,得賠房東錢。”
“那我就給他錢?!?/p>
她咬牙:“難道你準備搬過來?”
“我搬來你這?”他環(huán)視一室一廳的小居,笑了,“不好意思,哪怕你求我,我也不會來?!?/p>
他悠悠坐進嶄新皮沙發(fā),把保護膜坐出一個大坑:“我只是幫前妻改善下糟糕的生活質(zhì)量?!?/p>
他把“前妻”二字咬死,抬紅木桌的工人用余光掃視一男一女,女人站得非常遠,冰冷地看墻縫,目不轉(zhuǎn)睛,男人盯著女人,也目不轉(zhuǎn)睛。
一屋子塞滿人,塞滿鞋套走動的唰唰聲。
成峻打量她,一對胸把襯衫頂?shù)霉钠?,下擺塞在灰色中裙里,下面是筆直的小腿,連褲襪包著腳踝,踩在拖鞋里。
很土,但很…好看。
像她一樣披麻袋片還好看的女的,還真不多,成峻雙手交叉,釋然地想,沒有男人不沉迷美色,不是嗎?他實則對她沒什么深情留戀,之所以念念不忘,是因為她美,他成峻想操一個美女,僅此而已。
思及此,他輕松多了。
但他很快又不輕松了。
屋子里充斥男人的閑聊聲和敲擊聲,塵土和汗味彌漫,他繃著臉對她要求:“去給我買點喝的?!?/p>
“成峻?!彼龁⒋?,“你做夢?!?/p>
她表情猙獰,把身側(cè)工人嚇得一腳踉蹌。
楊恬長得普通,還一臉苦相,小時候,親戚夸她懂事、文靜、可愛,但從來不夸好看,一發(fā)火,更是兇態(tài)畢露。
兩人就這么冷硬地架在那對峙,直到貨拉拉把垃圾和舊家具一起拖走,成峻仍坐在沙發(fā)上,像個靜默無聲的大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