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樓門口人來人往,地下酒吧的起哄聲一浪高過一浪。今晚又有拳賽。阿鬼的地下拳賽永遠不缺觀眾。
□□的,開黑車的,開按摩店的,還有游離在棚戶區(qū)的各類刑滿釋放者。
東光玻璃廠附近有的是人愿意湊這種熱鬧。
但一定不包括秦情。
樓上樓下,一步之遙。
他很清楚那條界線在哪。
秦情從人群穿過,臉上沒什么表情,沿著早上來時的路,回到了東光玻璃廠外面的世界。街邊的風一吹,整個人就清醒了。
他看了眼手機,沒有封存的未接來電。
晚上八點左右,他給封存發(fā)過信息,說晚自習后還要去同學家一起復習,封存給他回了個“ok”的表情。
可眼下又是整整四個小時過去了,對方居然沒再多問一聲,秦情莫名有些失落,但同時又覺得特別正常。
這個人連自己都不樂意多管。
約莫凌晨一點,秦情到了家。
輸完開門密碼,他躡手躡腳進屋,連燈都沒敢開。他摸著黑走到廚房,倒了杯水,刻意傾斜杯子角度,盡量不讓水花碰撞發(fā)出響動。
喝完水,秦情往樓上走,借著暗重重、冷幽幽的月光,試探著跨出了第一步,這時只聽大門方向傳來聲音,客廳驟然變得燈火通明。
“怎么不開燈?玩兒瞎子摸魚呢?”
封存的聲音從門口傳來,他一邊脫外套一邊往屋里走。
秦情嚇得心臟咚咚跳,緩了幾秒鐘,才從樓梯上走下去。
“下次出聲前能不能打個招呼?”
“行啊?!狈獯嬲f,“我先悄無聲息走到你背后,拍完你的肩膀再說話。”
秦情笑了起來:“我以為你睡了,怕吵到你?!?/p>
“一樓的燈,都能吵到我,那我改名豌豆王子算了?!?/p>
秦情聳了下肩膀:“我媽睡得早,一點光亮都見不得,八點之后,除了自己臥室,其他地方不準開燈,我習慣了?!?/p>
他做賊似的回家,其根本原因,自然是在于不想讓封存發(fā)現(xiàn)他回得太晚,但這話說的倒也都是事實。
封存聽了,沒說什么。
秦情本來很想問他一句,怎么這么晚才回家,但萬一封存話頭一轉(zhuǎn),對準自己就不好了。
撒謊胡扯這種事,秦情雖然是資深選手,但面對著封存,還是希望能少說一句算一句的好。
“你怎么這么晚才回來?”封存問他,“被新東方嚇到了,要努力學習奮起直追?”
該來的還是沒躲掉。
秦情暗自嘆了口氣:“你沒在國內(nèi)考高過,你不懂,沒背景的小孩兒壓力很大的。”馬上反問,“你呢?又跟樂隊的人吃飯了?”
封存搖頭:“工作的事?!?/p>
“拿分紅的人也要加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