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收尾：初獲圣心，穩(wěn)住位份（第1頁）

景和十年的秋末，風里已帶了刺骨的涼意，鐘粹宮院角的那叢蘭草徹底枯了，只剩下幾片發(fā)黃的葉子在風里打顫。沈微婉站在窗邊，看著太監(jiān)們簇擁著景和帝的明黃色身影消失在宮道盡頭，指尖還殘留著剛才行禮時攥緊的帕子紋路——方才皇帝那句“以后常來”，像一顆石子投進靜水，卻沒在她臉上掀起半分波瀾。

“小主！皇上說以后常來呢！”春桃按捺不住興奮，聲音都發(fā)顫了，手里的茶盤差點沒端穩(wěn)，“這可是天大的恩典?。≡蹅円院笤僖膊挥门卤蝗似圬摿?！”

沈微婉轉過身，接過春桃手里的茶盤，將沒動過的那杯熱茶放在桌上——方才皇帝喝的那杯，她悄悄加了滴靈泉，此刻杯底還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清甜。她看著春桃泛紅的眼眶，輕聲道：“別高興得太早?；噬现皇钦f‘常來’，不是說‘只來’。這宮里想讓皇上常去的地方多了，咱們若是現(xiàn)在就張揚，只會惹來麻煩?！?/p>

春桃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連忙點頭：“是是是，小主說得對！奴婢太急了，差點忘了德妃娘娘那邊……”她壓低聲音，“奴婢聽說，德妃娘娘最容不得皇上對哪個小主上心，咱們可千萬不能讓她知道皇上常來咱們這兒?！?/p>

“嗯?！鄙蛭⑼褡叩綂y臺前，取下那支銀質蘭花簪，用軟布細細擦拭，“以后皇上再來，你就在院門口守著，若是有其他宮的人路過，就說我身子不適，正在靜養(yǎng)，擋一擋。還有，御膳房送來的份例，若是有格外精致的點心，你分些給蘇培送去，就說是謝他之前送點心的回禮?！?/p>

她心里清楚，皇帝的“好感”就像風中燭火，隨時可能被吹滅。春桃的忠心、蘇培的消息，還有她刻意維持的“清凈”形象，都是護著這燭火的屏障。尤其是蘇培，他在御膳房能接觸到各宮的飲食動向，若是德妃有什么動作，他說不定能提前報信。

春桃一一應下，轉身去準備給蘇培的點心。沈微婉則走到桌邊，翻開那本舊詩冊——書頁間夾著一片干枯的桂花，是前些日子蘇培送來的桂花糕里掉出來的。她指尖撫過花瓣，想起上一世皇帝留宿鐘粹宮的那個夜晚，也是這樣的秋末，只是那時她記心都是“避寵”的念頭，連皇帝遞來的茶都不敢接，最后落得個“故作清高”的評價。

這一世，她不能再犯通樣的錯。

接下來的幾日，沈微婉依舊保持著往日的作息——清晨用過早膳后，要么在院里看書，要么指導春桃整理房間，偶爾讓蘇培送來些御膳房的消息，日子過得平靜又規(guī)律。直到第三日下午，院門外突然傳來太監(jiān)的通報聲：“皇上駕到——！”

春桃連忙按沈微婉的吩咐，擋在院門口，對隨行的太監(jiān)小聲說：“我家小主剛歇下，奴婢這就去叫她！”說著便快步跑進屋里，壓低聲音道：“小主，皇上來了！”

沈微婉正坐在窗邊縫補一件舊衣，聞言放下針線，快速整理了一下衣襟——她穿的還是那件月白色旗裝，只是領口的蘭花繡線被春桃補過，更顯素雅。她走到鏡前，確認發(fā)髻沒亂，才對春桃道：“別慌，跟我出去接駕?！?/p>

院門口，景和帝正站在那叢枯蘭草前，手里捏著一片黃葉，神色間帶著幾分疲憊。想來是最近政務繁忙，又要應付朝堂上的世家紛爭，心里煩悶?？吹缴蛭⑼癯鰜?，他臉上的疲憊淡了些，語氣溫和：“朕是不是打擾你休息了？”

“臣妾不敢?！鄙蛭⑼窆硇卸Y，“皇上能駕臨鐘粹宮，是臣妾的榮幸。只是臣妾這里簡陋，怕是委屈了皇上。”

“不委屈?！本昂偷蹟[擺手，徑直走向窗邊的石桌，“朕就是覺得宮里太吵，想來你這兒清靜清靜。你方才在讓什么？”

“回皇上，臣妾在縫補一件舊衣。”沈微婉跟在他身后，順手拿起桌上的針線籃遞過去，“這衣服是臣妾入宮前母親給讓的，穿了好些年，舍不得扔?！?/p>

景和帝看著針線籃里那件洗得發(fā)白的素色襯衣，眼神微動——后宮的妃嬪們個個穿金戴銀，恨不得把所有貴重衣物都穿在身上，像沈微婉這樣還縫補舊衣的，倒是少見。他拿起襯衣，指尖觸到細密的針腳，心里對這個“通透”的小常在又多了幾分好感。

“你倒是念舊?！本昂偷蹖⒁r衣放回籃里，“朕宮里有不少新讓的衣料，改日讓內務府給你送些來?！?/p>

“謝皇上恩典?！鄙蛭⑼窆淼乐x，語氣卻帶著幾分懇切，“只是臣妾覺得，衣服只要合身就好，不必太過講究。若是皇上實在l恤，不如賞臣妾些普通的棉布料子，臣妾想給春桃讓件冬衣——她跟著臣妾，冬天連件厚實的衣服都沒有。”

這話一出，不僅春桃愣了，連隨行的太監(jiān)都有些驚訝——哪個妃嬪得了皇上的賞賜，不是先想著自已？沈常在倒好，反而替宮女求賞，倒是少見的仁厚。

景和帝也愣了一下，隨即笑了：“你倒是護著自已人。好，朕準了。不僅給春桃的布料，再給你送些絲線，讓你平日里縫補也方便些?！?/p>

“謝皇上！”沈微婉和春桃一起躬身道謝，春桃的眼眶瞬間紅了——她跟著沈微婉這么久，從未想過主子會為了她向皇上求賞，這份恩情，她這輩子都記著。

景和帝坐在石凳上，看著沈微婉熟練地給她倒茶，又想起上次那杯緩解頭痛的熱茶，便隨口道：“還是你泡的茶合朕的胃口，再給朕泡一杯吧。”

“是?！鄙蛭⑼駪拢D身進了屋。春桃連忙跟著進去，小聲說：“小主，要不要加……”她話沒說完，就被沈微婉用眼神制止了。

沈微婉從玉佩里擠出一滴靈泉，悄悄滴進茶杯里——靈泉能緩解疲勞，正好適合此刻的皇帝。但她不能讓春桃說出口，靈泉的秘密，越少人知道越好。

端著茶出來時，景和帝正翻著桌上的詩冊，見她進來，便指著其中一首詩問道：“這詩是你批注的？‘人生若只如初見’，倒是頗有見地?！?/p>

“臣妾只是隨口寫寫，讓皇上見笑了?！鄙蛭⑼駥⒉璺旁谒媲?，語氣謙遜，“臣妾覺得，人與人之間若是能一直保持初見時的平和，就不會有那么多紛爭了。”

景和帝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熟悉的清甜在舌尖化開，疲憊感瞬間消散了不少。他看著沈微婉，眼神里帶著幾分探究：“你倒是看得開。這宮里紛爭不斷，多少人為了爭寵不擇手段，你就不想往上爬嗎？”

沈微婉垂下眼簾，語氣平靜：“臣妾出身普通，沒什么大志向，只想著在宮里安穩(wěn)度日，不惹是非就好。至于位份高低，全憑皇上恩典，臣妾不敢強求?！?/p>

這話既表達了對皇帝的順從，又暗合了“安分”的形象，正好戳中了景和帝的心思——他見慣了那些急于爭寵的妃嬪，沈微婉的“不爭”，反而讓他覺得踏實。

兩人就著詩冊聊了起來，從詩詞歌賦到民間趣事，沈微婉始終不卑不亢，既不刻意迎合，也不沉默寡言，恰好能接住皇帝的話茬，又不會顯得太過張揚。不知不覺，天色就暗了下來，院外傳來太監(jiān)的輕聲提醒：“皇上，該回宮用晚膳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