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鏢在堆滿冰袋的越野車的后備廂里,拖出了一個大行李箱。
周硯遲跪在行李箱前,指尖顫抖著,幾次都沒拉開拉鏈。
他喉結(jié)滾動著,猩紅的眼眶越發(fā)濕潤。
像是明知答案,卻不肯面對。
終于,他深吸了一口氣,緩緩拉開拉鏈。
那具冰封的、蜷縮的、我的尸體,就這樣出現(xiàn)在眾人眼前。
周硯遲瞳孔震顫,死死盯著我的尸體,眼眶紅得幾乎要滴出血來。
他嘴角抿成一條僵硬的直線,緊繃的脊背像拉滿的弓弦,手指無意識攥著行李箱的邊緣,指節(jié)用力到泛白,幾乎要將它捏碎。
突然,他發(fā)瘋似的拖出我的尸體,動作粗暴又溫柔地將我抱進(jìn)懷里。
他的吸氣聲愈發(fā)嗚咽,最后化成了一聲低啞的哀鳴。
可我無暇顧及他。
就在我們前面,十米開外的地方。
我看到阿奶背著竹簍,脊背佝僂,一雙渾濁的眼,一瞬不瞬地看著“我”。
她拄著拐杖,步伐緩慢,每一步卻都踩在我心上。
我看到風(fēng)吹起她鬢邊的白發(fā),看到她臉上每一根皺紋都在顫抖。
這時我才知道,原來人死了以后,靈魂也會痛。
“孫女……”
阿奶喉嚨里擠出一聲沙啞震顫的呼喚。
被保鏢壓在一旁的女人卻突然大笑起來:“哈哈哈哈,死老太婆!我是來給你報喪的!你的孫女死了!她跳請神舞被帶儺神走了!”
“你不肯教我跳儺舞,如今你的孫女卻因儺舞而死,這就是報應(yīng)!”
“報應(yīng)!”
她面容猙獰扭曲,眼中快意與仇恨交織,聲嘶力竭的叫喊中滿是癲狂。
可沒人在意。
短短十幾米的距離,阿奶卻像跋涉了十幾里山路。
疲憊喘息,卻怎么也走不到頭。
她腳步蹣跚,恍惚一下險些摔倒,我沖過去想要扶住她,卻直接穿過了她的身體。
再回身時,周硯遲已經(jīng)攙扶住了她。
他眼眶紅得嚇人,聲音哽咽:“阿奶,對不起……是我沒照顧好梔夢……”
阿奶沒聽,一把推開他。
蒼老枯瘦的手掌拂過我的臉,她轉(zhuǎn)身卸下背簍,想像小時候一樣背起我。
可嘗試了幾次,都失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