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她指尖捻著那花枝,若有所思,隨后偏頭問陸茵:“你認得你大哥哥的朋友,那位叫張極的公子嗎?”
陸茵眉心幾不可察地一跳,抬眼望她時,眸中水潤清亮,瞧不出半分異樣:“認得的。”
“哦?”沈木蘭拖長了語調,“他方才來過,險些走錯了路,差些就往里頭去了?!?/p>
陸茵的心猛地漏跳一拍,聲音卻依舊平穩(wěn):“許是走錯了吧?!?/p>
見她這般說,沈木蘭沉吟片刻又問:“他與你大哥交情如何?”
“極好的?!标懸鸫鹜?,才覺出些不對,忙補充道,“他應當是真的不小心走錯了,他在外地任職多年,許久不回京,便是回來了,也難得往府里來,許是記不清路了?!?/p>
沈木蘭聽了這話,倒沒再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也未留意她眼底一閃而過的慌亂。
心里的疑慮消了大半,暗自嘀咕:幸好不是那等不知分寸的,故意往這邊闖。方才她還琢磨了好幾種可能,莫不是住在后宅的那個妹妹,比如陸萱,與他有什么牽扯?
她向來把陸茵當孩子看待,況且方夫人教女嚴苛,斷不會讓女兒私下與外男有往來,自然沒往她身上想。
當然,她想著陸萱也并非覺得她不安分,只是比起不諳世事的陸茵,陸萱的可能性會大一些。
見表姐不再追問,陸茵悄悄松了口氣,手心卻已沁出薄汗。
而此刻正在房里安生繡手帕的陸萱,毫無征兆地連打了兩個噴嚏。
她揉了揉鼻子,揚聲對正在揉面團的鄭姨娘道:“娘,這面塵也太大了,都嗆得我打噴嚏了!”
鄭姨娘頭也沒抬:“嫌嗆就回里屋去?!?/p>
陸萱撇了撇嘴,沒再多說,低頭繼續(xù)繡著帕子上的青蓮。
那青蓮繡的栩栩如生,正是她近日得了件新衣裳,上頭的青蓮紋樣合了心意,便照著模樣繡了這帕子。
鄭姨娘:“晚點你帶著這些糕點去看看你爹和大哥?!?/p>
陸萱偏頭:“姨娘不去嗎?”
鄭姨娘微頓:“我就不去了,我去也幫不上忙?!?/p>
陸萱放下針線,看她忙碌的背影,一時心中澀澀的。
“這種時候就該是您去,您也是父親的人,關心自己的夫君,有什么不對?”
鄭姨娘滯了一瞬,而后將手中的活慢慢停住,半晌才說:“有兩位夫人在,我去了反倒礙事,你不一樣,你是府中的小姐,他們一個是你的父親,一個是你的大哥,作為妹妹,你去更妥帖一些。”
說罷,微微一笑,抬起小臂擦了擦微微有些癢意的臉頰,笑呵呵道:“你現(xiàn)在是不著急,等日后,給你說起親事來,還不是得請你父親看著?請你大哥照顧著?”
陸萱啞然,垂眸不知在想什么。
半晌才抬起頭來,看著姨娘消瘦的背影,一時如鯁在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