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眼前的少年劍君澄澈如寒潭的眸子里,既無居高臨下的傲然,亦無虛與委蛇的憐憫,只有一片令人心安的專注。
她只是歪了歪頭,溫和如風(fēng)的笑道:
“這么說,你一定有別的過人之處了?!?/p>
那嗓音清清淡淡,落在耳畔卻化作融融暖流。
張秋月怔怔望著她劍鞘上的花紋,忽覺心頭那些經(jīng)年累月的自卑,正被這輕描淡寫的一句話,一寸寸熨平。
“我……我好像沒什么……過人之處。”
張秋月在防汛辦也干了好幾年了,第一次說話磕巴起來。
“你是怎么來到防汛辦的?”
江劍心好奇的問道。
張秋月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衣角,眼神逐漸飄遠(yuǎn)。
“那是末日降臨前的事了。”
她的聲音輕得像一片落葉。
“那時候,天賦社會的某些勢力還會在普通社會的高考招生?!?/p>
記憶的閘門緩緩打開,張秋月仿佛又回到了那個陰暗潮濕的老房子。
墻皮剝落的墻角,永遠(yuǎn)彌漫著劣質(zhì)酒精和絕望的氣息。
“我父親是個酒鬼?!?/p>
張秋月緩緩說道。
“每次喝醉后,家里的地板就會變成母親的刑場——直到有一天,母親再也起不來了,他就開始打我?!?/p>
從帆布縫里漏出的明暗交錯的光映在她蒼白的臉上,像一道道未愈的傷痕。
“高考是我唯一的救命稻草,我把自己埋在題海里,翻爛了每一本參考書。因為我知道,只有考上遠(yuǎn)方的大學(xué),才能改變命運?!?/p>
她的聲音哽住,喉結(jié)上下滾動了幾下。
“放榜那天,我考了全縣第三,本來一切都在變好,可是我父親偷偷修改了我的志愿?!?/p>
記憶中的夕陽血紅一片,張秋月仿佛又看見那個沾著酒漬的玻璃瓶在陽光下折射出猙獰的光。
“賠錢貨!想跟你媽一樣逃跑?”
他的咆哮混著酒氣噴在張秋月的臉上,玻璃瓶砸下來的瞬間,她摸到了口袋里的手機(jī),在徹底失去意識前,終于撥通了派出所的報警電話。
再醒來已經(jīng)是醫(yī)院了,警察來的時候,她頭上纏著繃帶,血滲透了紗布。
沒等警察開口,女孩就崩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