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皎月光映在白被,鹿妍的手不老實地鉆出被窩,五指做著動作玩兒影子,這兩天都沒什么力氣,整日懨懨,難得精神她睡不著,最關鍵的是,她有點高興。
女人在感情面前天生是弱者,容易被情緒左右,賞了棗就甜,她不想承認,可撇不下來的嘴角證明她很開心。
可開心沒能維持多久,凌晨三點她又開始肌肉酸痛,一抖一抖地寒顫。
熊煦深夜爬起來帶她去了急診,出租車上他摟著發(fā)抖的她急道,“怎么不好呢?”
這下鹿妍何止是老實,直接任人擺布。
她左手背已經(jīng)淤青,右手還有一根殘余的血管,好巧不巧,又是那個實習生,她端著輸液盤愣在門口,顯然認出了他們。熊煦正在百度病毒性感冒,一抬頭,眉頭直接皺起,還沒說話,門口的白大褂頃刻消失。
鹿妍好笑,雖然此刻又沒了力氣吊起面部肌肉,可原來點點關切都會牽引著情緒。她垂眸回想自己以前是否被別人這般操縱過情緒,半天沒翻對回憶的頁碼。
老護士來看了眼血管,讓用熱毛巾敷一會,深更半夜哪兒找去,“去外面買嗎?”鹿妍看了眼冰涼的手,輕輕搓了搓。
熊煦想都沒想,直接握著她的手穿過衣服下擺,送進心口。
冰涼和溫熱,激得兩人均是一僵。
半晌,手暖和了,他打了床頭鈴,放在手心握著等護士。
“熊煦,你真好。”鹿妍的眼一直垂著,真睫和假睫交織著,打著掩護,掩去波動的情感和脆弱的淚光。
哎,也不是沒被男人寵在掌心過,這會竟跟沒見過世面似的瞎感動。一定是生病讓人脆弱,一定是這樣的。
“知道我不只是為了某些事吧?!彼骂M忿忿地前后磨動,不是不記仇的。
輸液室安靜無人,她躺了一會,雖然疲乏難受卻并無睡意,熊煦在一旁敲擊鍵盤,好似很忙。
點滴無聲地在黑夜中流逝,這段旅途也進入了倒計時,鹿妍像是臨近開學的小孩,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沒珍惜時光,遺憾暑假沒好好玩。
“明天就要走了呢。”她嘆了口氣。
“舍不得了?”他嘴角浮起笑意,沒抬眼瞧她,電腦的白光將他的白皙又提亮了幾分。
“沒,你沒覺得沒玩兒到就好。”怕你覺得我是個累贅,后悔帶錯了搭子。
“本來就是散散心,城市嘛,都長一個樣?!彼犷^,騰出握著鼠標的手撫了撫她的發(fā)絲,逗她說:“我挺開心的,到哪兒去玩醫(yī)院三日游?!?/p>
她抓住他要離開的手,按在臉上,“沒有覺得我很麻煩嗎?”
“你哪里麻煩了?!彼仙想娔X,任她撥弄手。
“生病,矯情?!边€有什么,她咬唇,開始檢討自己。
“生病不麻煩,”他頓了一下,空氣靜止兩秒,待她小心翼翼地看他,目光閃爍期期艾艾時,才輕笑繼續(xù)道,“矯情也不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