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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如水,怡然軒內(nèi)被燈火染得溫黃。
宋楚楚已沐浴更衣,著一襲月白薄裳,端端正正地坐在榻側(cè)等候。
聽見外頭腳步聲漸近,她心口微微一緊,仍依禮起身,低垂著眸恭敬行了一禮:「妾見過王爺?!?/p>
湘陽王站在門口,目光自她垂首的身影上掠過。與今晨在長廊相遇時一樣,她的聲音沉穩(wěn)、禮數(shù)周全,卻無一絲以往那種熱情的靈動。潤澤的烏發(fā)上插著的是一枝素簪,與她平日偏愛的珠花簪截然不同。
「免禮。」
他步至她身前,緩緩伸手將她的發(fā)簪取下,她的一頭烏發(fā)頓刻如瀑布般瀉下。
他垂眸審視著素簪,唇角勾起了個嘲諷的笑容:「人言女為悅己者容。宋娘子今夜的裝扮倒是與以往不同?!?/p>
宋楚楚恭謹(jǐn)?shù)溃骸父幸延姓?,妾自?dāng)恪守本分,忌張揚(yáng)艷麗?!?/p>
他低低笑了一聲,笑里卻沒有半分暖意。他一步跨到榻邊,取下床幔繩,再回到她面前。
「嗯。既如此懂規(guī)矩,雙手伸出來?!?/p>
宋楚楚怔了一瞬,眸光微垂,沒有問,也沒有躲,只默默將雙腕自袖中伸出來。
她的姿態(tài)恭順得挑不出一絲錯處,卻沒有半分畏懼或嬌羞——像是無論他要做什么,她都只會依命。
湘陽王的視線在她纖細(xì)的手腕上停了一瞬,心底那股火反而更盛。
他將她的雙腕牢牢縛住,隨手將馀下的繩子往上方一擲。繩子越過架子床的橫樑而下,將宋楚楚的雙手高高吊起,他這才打了個結(jié)。
她雙足雖穩(wěn)穩(wěn)踏地,肩膀卻被迫上提,手腕在繩結(jié)間微微勒出紅痕。
室內(nèi)燈影搖曳,光線在她的頰邊勾出一圈淡淡的陰影,顯得更安靜、更乖順。
湘陽王落坐在離她不過數(shù)步之遙的案旁,長身微倚,單手慵懶地?fù)沃鴤?cè)額。
燈火映得他眉目深刻,烏發(fā)半束,劍眉入鬢。他的目光不受控地劃過她被吊得繃直的身形——薄裳下的曲線在燈影中若隱若現(xiàn),纖腰盈握,鎖骨至頸間的弧度淺淺起伏,像是天生為人把玩的模樣。
他的眸色一寸寸暗下去,終開口道:「本王聽聞你最近讀了佛經(jīng)不少。能否解釋——何為『凡所有相,皆是虛妄』?」
宋楚楚神色閃過一分徬徨,卻只穩(wěn)住聲音,依禮答道:「……妾讀得淺,不敢妄言?!?/p>
他沉默片刻,只淡道:「不肯答——那便這樣綁著,一夜不許解?!?/p>
宋楚楚垂著眼睫,在心底緊緊咬住了牙。
他又隨手翻起案上的一本經(jīng)書,目光落在其中一句,低低念道:「若離于愛者,無憂亦無怖——這句呢?又是何意?」
語聲極輕,卻帶著咄咄逼人的寒意。宋楚楚指節(jié)在繩結(jié)間不由自主地收緊,xiong口悶得透不過氣來。
她咬了咬唇:「王爺為何動怒?經(jīng)書是于佛堂借閱,本是太后所賜。」
湘陽王聞言,冷笑出聲。
他緩緩站起,走到她面前,聲音壓得極低:「宋娘子是覺得——離了本王,方能無憂無怖?」
宋楚楚抬眼望他,一雙明眸依然平靜:「妾自知是王府的人,絕無此念?!?/p>
湘陽王眼底的冷意瞬間沉了叁分。王府的人——可沒說是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