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臨,籠罩著魚龍幫的凄風苦雨終于散去。不過,安寧的夜色之下,并沒有祥和的氣氛。
陸離躺在自己的房間之內(nèi),回憶著今天,乃至以前發(fā)生的事。他加入魚龍幫,出海,囚牛島的戰(zhàn)斗,回來的驚變,以及老貓和勇叔的舊事。這一切,都徘徊在陸離的腦海之中。
這件事情太奇怪了。真的太奇怪了。
陸離反復(fù)回想著細節(jié)。初見時的聶隱娘,的確給人很強勢的感覺。但是她為何要設(shè)計這樣的計劃,或者說她為何要叛變。難道她是伝幫的人?不然有什么理由呢?還有勇叔的話,雖然經(jīng)過靈堂前的坦白,大家又重新接受了勇叔,可陸離還是對勇叔的話帶著一絲懷疑。
請垂涎魚龍幫生意的玲瓏閣的人來保護虛弱的魚龍幫幫主?
這個邏輯,恕陸離不敢茍同。
哪怕勇叔信誓旦旦的保證,原本他請來的四個人身手不錯,更是只聽命于他。但是陸離還是不相信。如果勇叔還是玲瓏閣的十二機杼之一,而且一直都在玲瓏閣。那陸離或許還會相信。可是,十年了。勇叔來到魚龍幫已經(jīng)十年了。十年時間,足夠一棵小樹苗挺拔成長,足夠一個少年長成青年。這十年間,是否有人心未變?
這一點,對于從來不吝于從人的邪惡面去考慮問題的陸離來說,也是值得懷疑的。而且是很值得懷疑的。
更為關(guān)鍵的一點,這四個人到最后變成了四個東秀劍閣的人。他們并不是原來勇叔的手下!
勇叔那天一直護著陳妮,所以沒有與四人匯合。換而言之,他們并不是勇叔帶入魚龍幫的。那這四個人是從哪里進入,之后又去了哪里?勇叔之前把著四人推脫到聶隱娘手下的戒律堂,為的是掩埋自己身份。而急于把他們說出來,也是為了引開眾人的注意力,讓魚龍幫的人無法把那四個人和他聯(lián)系起來。說到底,他都是為了隱藏自己玲瓏閣臥底的身份。
陸離翻了個身,所有的關(guān)鍵,似乎都集中在公子嫣遇到的那四個東秀劍閣的弟子身上了。或許,他應(yīng)該去問問當事人?
想到這里,陸離突然坐了起來。他忘記了,自己的釋刀還在公子嫣那里。
陸離起身,抓過一旁衣架上的衣服,推門而出。
靈堂之內(nèi),依舊燈火通明?!懊魈熳寧椭鞒鰵洶?,已經(jīng)到頭七了。按理,應(yīng)該早就該下葬了。”老貓一雙眼睛充滿了疲憊的血絲,但是他還是陪著陳妮守夜。陳妮點了點頭,她的一雙杏眼紅腫著,顯然是多日沒有安穩(wěn)入睡了。
雖然已然入冬,但是溫度還沒有到達冰點,頂多是有些寒冷。一股異樣的味道早已彌漫在靈堂之內(nèi)。
“可是伝幫的人,已經(jīng)守了我們很多天了?!庇率逶谝慌哉f道。他交待了所有事情之后,反而得到了大家的信任?!暗綍r候,肯定再有什么的。”“所以,我讓他們都去休息了。明天一早,還是送幫主吧。連入土為安都不放過,他們會遭天譴的?!崩县埼艘豢跓?,的確會是天譴。
“我已經(jīng)和他們講明,如果他們不識時務(wù),我會動手?!惫渔淘谝慌哉f道。
“那就多謝大人了?!崩县埡陀率逡黄鹦卸Y道。公子嫣身為樊籠,自然有她的能量。她一直是說為了一頓酒錢,所以來救魚龍幫。但是能夠做到這個地步,老貓和勇叔都十分感激她。
公子嫣打了個哈欠,沖陳妮他們打了個招呼,想要回房睡覺。她所住的房間原本是魚龍幫安排尊貴客人才住的套房。當她正走到房門口的時候,她看到了一個人影。
公子嫣漫不經(jīng)心地摸了摸柳葉刀,然后走上前去。
陸離正在公子嫣的房門外躊躇,因為他看到公子嫣的房內(nèi)已經(jīng)熄燈,以為她早已就寢。聽到身后的響聲,陸離回過頭。他看到公子嫣就站在一旁,一手按著柳葉刀,一手撫摸著釋刀。
陸離一皺眉頭,看那樣子,她是真的想把釋刀占為己有了。
“你在我房間門口干什么?”公子嫣一步步走來。
陸離這次見到她倒是沒有什么緊張的,或許是因為現(xiàn)在他們在一條船上,抑或者,是已經(jīng)開始習(xí)慣起來?
“公子大人,把刀還我吧?!标戨x自己都沒發(fā)現(xiàn)自己的語氣之中帶著一絲哀求之意。
公子嫣挑了挑眉毛,很干脆地說道:“不還。”
她那態(tài)度惹怒了陸離。陸離怒道:“它很危險,你忘了上次的事了么!而且,它是我的!”
公子嫣柳葉刀出鞘一份,露出明晃晃的鋒刃?!澳阏f它是你的,那你叫它一聲啊。看看它會不會答應(yīng)。”公子嫣很無所謂地說道。
這下陸離是真的怒了。
腳下踏步,真氣灌注,陸離就向公子嫣撲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