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心口這道舊傷,是被雙頭蛇紋匕首所刺吧?屏玉指尖劃過猙獰疤痕,三日前地牢死囚招供,說二十年前平西軍屠村時,領兵之人就戴著這樣的蛇紋護腕。
府兵沖進來時,屏玉正將解毒丸塞進鎮(zhèn)北侯口中。
她轉(zhuǎn)身撞翻燭臺,火苗順著浸過火油的幔帳竄上房梁。
濃煙中有人影撲向暗格,屏玉甩出銀絲纏住那人腳踝——竟是每日送藥的啞仆。
裝聾作啞十二年,辛苦先生了。屏玉扯開啞仆的衣領,露出鎖骨處盤踞的雙頭蛇刺青。
她從炭灰里扒出燒變形的銀鎖,當年被屠村落幸存者的證詞,侯爺要不要聽聽?
孓玨踹開祠堂門時,屏玉正對著族譜咳嗽。
火星子濺在平西將軍的封號上,她突然指著某頁驚呼:這處裝訂線怎么是北疆狼筋?鎮(zhèn)北侯劈手奪過族譜,泛黃紙頁間赫然夾著半張南詔邊防圖。
屏姑娘小心!孓玨突然旋身將人護在懷里。
啞仆袖中弩箭擦著他肩胛飛過,釘在祠堂匾額上。
屏玉趁機將艾草灰撒向火盆,青煙里浮現(xiàn)出二十年前屠村場景——少年模樣的鎮(zhèn)北侯正擦拭蛇紋匕首。
侯爺可知朱砂遇南詔血藤會顯影?屏玉舉起染血的族譜,火光里逐漸顯出密密麻麻的血手印,這些枉死冤魂,侯爺每夜可曾聽見?
孓玨的劍尖抵住鎮(zhèn)北侯咽喉時,屏玉正用銀針封住啞仆要穴。
她忽然扯開老侯爺?shù)念I口,露出隨葬品才會有的往生咒紋身:三年前暴斃的老侯爺,究竟葬在何處?
更鼓驟響,屏玉望著癱坐在地的鎮(zhèn)北侯輕笑:易容術雖精妙,可侯爺慣用的北疆馬鞭草味道,熏再多龍涎香也蓋不住。她突然掀開對方發(fā)冠,藏在假皮下的狼頭刺青正滲出血珠。
屏姑娘!孓玨突然握住她冰涼的手,將染血的帕子按在自已心口。
他指尖拂過屏玉頸間偽造的掐痕,聲音啞得厲害:從今往后,我的劍只為你出鞘。
屏玉低頭瞥見他腰間新?lián)Q的鴛鴦扣,忽然想起那日井臺邊的紅土。
北疆特有的赤壤混著止血藥香,與她夢中見過的血色玉佩漸漸重合。
當假侯爺?shù)乃缓鹇曄г谟曛袝r,她摸到孓玨掌心有道舊傷——與殘玉缺口完全契合。
屏玉在整理證物時,發(fā)現(xiàn)殘玉內(nèi)側(cè)刻著極小的一行生辰八字。
銅鏡映出她驟然蒼白的臉,那日期竟與她現(xiàn)代身份證上的生日分毫不差。
夜風卷起案頭染血的族譜,某頁被撕掉的痕跡正好是二十年前的驚蟄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