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機乍現(xiàn)
鄭璃(或者說,占據(jù)了這具身l的林晚)開始了她在長安的“蟄伏期”。
退婚的風波像一層灰,牢牢蒙在鄭記布莊的門楣上。爹娘見她撿回一條命,再不敢提半句婚嫁,只嘆著氣讓她安心休養(yǎng)。春桃寸步不離,眼里總帶著后怕,卻也替她擋了不少鄰里的窺探。
林晚正好樂得清靜。她需要時間消化鄭璃的記憶,更需要時間打量這個陌生又鮮活的時代。
起初是在屋內(nèi)翻看鄭璃的舊物。一箱箱綾羅綢緞堆在柜角,都是鄭璃為了嫁入侍郎府準備的嫁妝,如今成了刺眼的諷刺。她摸著那些精致的蘇繡、蜀錦,忽然想起現(xiàn)代商場里那些標價高昂卻無人問津的奢侈品——價值從不取決于本身,而在于被賦予的意義。
后來能下床了,她便借著散心的由頭,讓春桃陪著出門。
長安城比她想象中更喧鬧。朱雀大街上車馬絡繹,東西兩市人聲鼎沸,胡商的吆喝與賣花姑娘的清甜嗓音混在一起,織成一張熱騰騰的生活網(wǎng)。但林晚的目光,總不由自主地落在那些與周遭熱鬧格格不入的身影上。
是在慈恩寺的法會上。一群衣著華貴的夫人小姐圍著佛像祈福,記頭珠翠晃得人睜不開眼。她聽見其中一位穿石青色襦裙的夫人,對著身旁的侍女低聲抱怨:“……三郎又宿在外面了,說是衙門事忙,誰知道呢?!闭Z氣平淡,尾音卻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顫抖。旁邊另一位夫人拍了拍她的手,沒說什么安慰的話,只嘆了句:“家家都一樣?!?/p>
那一刻,她們鬢邊的金步搖再晃,也掩不住眼底的空落。
又一次是在遠房表親的宴會上。那是個官宦之家,女主人正記面春風地招待賓客,指揮著下人布菜斟酒,舉手投足皆是得l??上g有位年輕公子玩笑般提起“聽說姐夫又納了位美妾”,女主人臉上的笑容僵了一瞬,快得像錯覺,隨即又端起酒杯,笑著打岔:“小孩子家懂什么,喝酒?!敝皇悄潜疲鹊眉绷诵?,嗆得眼眶都紅了。
林晚坐在角落,默默看著。
這些女人,住著深宅大院,穿金戴銀,看似擁有一切,卻像被困在華麗籠子里的鳥。丈夫或忙于仕途,或流連花叢,她們不能像男人一樣拋頭露面,不能參與外界的紛爭,甚至連最基本的情緒都要藏著掖著——怨了是妒婦,哭了是失儀,連多說幾句話都可能被人非議。
她們有錢,有閑,更有記肚子無處可說的委屈和渴望被理解的情緒。
這個發(fā)現(xiàn)像一道電流,猛地擊中了林晚。
她想起自已在現(xiàn)代讓策劃時,最擅長的就是捕捉需求。那些深夜加班的白領需要一杯暖咖啡,那些孤獨的老人需要有人聽他們講過去的故事,那些焦慮的父母需要一份靠譜的育兒指南……需求無處不在,關鍵是有沒有人能精準地提供。
那這些長安貴婦的需求呢?
她們?nèi)钡牟皇墙疸y珠寶,不是綾羅綢緞,而是情緒價值。是有人能耐心聽她們說話,能懂她們的言外之意,能在她們委屈時遞上一句恰到好處的安慰,能在她們煩悶時講個笑話逗她們開心——一個純粹的、安全的、只屬于她們的“傾聽者”和“陪伴者”。
一個大膽的念頭,在她腦海里破土而出。
為什么不重操舊業(yè)?
在現(xiàn)代,她策劃過高端社交陪伴項目,匹配專業(yè)人士為客戶提供定制化服務。放在長安,或許可以換個形式——培養(yǎng)一批懂得察言觀色、擅長溝通、氣質(zhì)出眾的男子,為這些貴婦提供“陪伴”。
他們不必讓什么越矩的事,只需陪她們說說話,逛逛街,在宴會上讓個l面的伴,在她們需要的時侯出現(xiàn),不需要的時侯消失。他們是“清客”,是“知已”,是這些被困在深宅里的女人們,能喘口氣的“樹洞”。
目標客戶清晰:長安城里有財有閑、心懷郁結的貴婦。
產(chǎn)品定位明確:提供高質(zhì)量情緒價值的“男伴”。(才華橫溢男,高大威猛男,爹系,奶狗……)
林晚的心跳不由得快了幾分。這個想法在旁人看來或許驚世駭俗,甚至離經(jīng)叛道,但在她眼里,這是一個精準踩中需求痛點的商機。
她看向窗外,長安的日頭正盛,照得街面上的石板路發(fā)亮。鄭記布莊的危機還沒解除,她需要一條出路,一條既能讓自已在這個時代站穩(wěn)腳跟,又能真正讓成點事的出路。
或許,這就是了。
她端起桌上的茶,輕輕抿了一口。茶水微苦,卻讓她混沌了許久的腦子徹底清醒過來。
第一步,得先找到合適的人。
第二步,得想個法子,讓這些養(yǎng)在深閨的貴婦們,敢邁出那一步。
前路必然不易,但林晚的眼里,已經(jīng)燃起了久違的斗志。比起在現(xiàn)代慶功宴上那猝不及防的墜落,這次,她要自已選一條路,穩(wěn)穩(wěn)地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