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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 章 烽火急救包(第1頁)

林墨的指尖剛觸碰到博物館展柜里的青銅燈臺,耳邊就炸開一串震耳欲聾的槍響。她踉蹌著撞到棵老槐樹,軍用急救包從帆布背包里滾出來,碘伏棉簽撒了一地?!巴ㄖ?!快隱蔽!”

粗糲的手掌猛地將她拽進灌木叢。林墨抬頭看見張沾著血污的臉,軍帽下露出的額角還在滲血,可那雙眼睛亮得驚人,像淬了火的鋼釘。

這是

1948

年的深秋,她成了這支敵后武工隊里憑空出現(xiàn)的

“醫(yī)療兵”。隊長姓趙,左胳膊被流彈劃開道深可見骨的口子,正用布條胡亂纏著。林墨撕開無菌紗布的動作讓所有人都愣住了

——

雪白的棉布裹著鑷子和針線,在昏暗的月光下泛著奇異的光澤?!斑@是磺胺粉,能防感染?!?/p>

她舉著小藥瓶的手在發(fā)抖,趙隊長卻坦然地把傷臂伸過來。當酒精棉球擦過傷口時,這個剛炸掉敵人三個炮樓的漢子悶哼出聲,喉結(jié)滾動著說了句

“比炮彈皮子痛快”。包扎到一半,崗哨突然發(fā)出三短兩長的鳥叫。林墨被按進防空洞時,后腰撞到個硬邦邦的東西

——

是她帶來的智能手機,屏幕還亮著電子地圖的界面。趙隊長的目光掃過那片發(fā)光的藍色,突然按住她正要關(guān)機的手:“這上面的道道……

是鬼子炮樓的位置?”

凌晨三點的轉(zhuǎn)移格外兇險。林墨背著急救包深一腳淺一腳地踩在爛泥里,忽然聽見前方傳來壓抑的呻吟。是個十七八歲的小戰(zhàn)士,左腿被地雷碎片削去塊肉,血把褲管浸成了紫黑色。

“必須截肢?!?/p>

林墨的聲音發(fā)顫,卻死死攥緊了手術(shù)刀。沒有麻醉劑,她只能讓兩個隊員按住小戰(zhàn)士的肩膀。當不銹鋼刀片劃開皮肉時,她聽見自已牙齒打顫的聲音比傷員的嘶吼還響。直到最后一針縫合落下,她才發(fā)現(xiàn)趙隊長一直舉著手電筒,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

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他們躲進廢棄的土地廟。林墨在背包側(cè)袋摸到半塊巧克力,剛想遞給發(fā)著高燒的小戰(zhàn)士,卻被趙隊長按住手腕?!傲艚o重傷員?!?/p>

他說著從懷里掏出塊干硬的窩頭,掰成小塊分給眾人。槍聲再次逼近時,林墨正給趙隊長換敷料。新長的肉芽組織從紗布下鉆出來,像初春頂破凍土的嫩芽。趙隊長突然把那枚青銅燈臺塞進她手里:“這物件跟著我三年了,能避邪?!?/p>

沖鋒號吹響的瞬間,林墨看見所有戰(zhàn)士都挺直了脊梁。趙隊長系緊武裝帶的動作帶著種儀式感,他最后看她的眼神像在說什么重要的話,卻被淹沒在密集的槍聲里。林墨抓起急救包跟上去,踩到沾著露水的血跡,忽然想起手機里存著的建國七十周年閱兵視頻。當硝煙散盡,朝陽把天際染成金紅色時,林墨跪在趙隊長身邊。子彈從他右胸穿過去,血浸透了胸前的紅星。她徒勞地按壓著那片溫?zé)岬膫冢钡街讣庥|到個硬物

——

是用彈殼磨成的五角星,被l溫焐得滾燙?!鞍堰@個……

交給組織。”

趙隊長的呼吸越來越弱,眼睛卻望著東方,“告訴他們……

我們守住了?!?/p>

林墨的眼淚砸在青銅燈臺上,發(fā)出清脆的響聲。周圍突然亮起刺目的白光,她本能地閉上眼,再睜開時正站在博物館的展柜前。玻璃倒影里,她的白大褂沾著幾點洗不掉的褐色污漬。講解員的聲音傳來:“這是

1948

年敵后武工隊使用過的青銅燈臺,發(fā)現(xiàn)時燈座里藏著枚用彈殼打磨的五角星,據(jù)考證屬于犧牲的趙隊長……”

林墨的手撫過玻璃,掌心傳來熟悉的溫度。背包里的急救包沉甸甸的,拉開拉鏈,除了碘伏和紗布,還躺著枚帶著l溫的彈殼五角星。陽光透過窗戶照進來,在展柜的銅牌上投下光斑,那行小字清晰可見:向所有無名英雄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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