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試種風波（第1頁）

芙蓉園的晨光帶著水汽。林風踩著露水走進皇家別苑時，十畝試驗田已被佃戶們翻整妥當，黑黝黝的泥土泛著濕潤的光澤。別苑管事趙誠站在田埂上，看著林風從布包里掏出十幾個灰撲撲的土豆，眉頭擰成了疙瘩。

“林郎君，您說的高產(chǎn)作物，就是這玩意兒？”趙誠捏起一個土豆，掂量著，“看著倒像西域的番薯，可這模樣……能當糧食？”他在別苑當差三十年，見過的奇珍異草不少，卻從沒聽說埋在土里的塊莖能畝產(chǎn)石余。

林風沒急著解釋，將土豆放在田埂上切塊，每塊都確保帶著芽眼?！摆w管事，您瞧好了。”他拿起鋤頭，在地里挖出半尺深的溝，行距足有五尺，株距也留了三尺，這在講究“密植增產(chǎn)”的老農看來，簡直是暴殄天物。

“這么??？”一個佃戶忍不住嘟囔，“俺們種粟米，行距三尺都嫌寬，您這……”

林風直起身，擦了擦汗：“這土豆根系發(fā)達，要留足生長空間?！彼揽照劅o用，干脆拿起鋤頭示范，“溝里要施足基肥，最好是腐熟的牛羊糞，蓋土時要輕，別壓壞了芽眼?！?/p>

趙誠抱著胳膊在一旁觀望，見林風揮鋤頭的動作雖生澀，卻透著股認真勁兒，不像信口開河。他讓人取來最好的糞肥，佃戶們雖半信半疑，還是照著林風的法子下種。十幾個土豆被切成了八十多塊，一一埋進土里，仿佛撒下了一串未知的期許。

接下來的日子，林風幾乎扎在了試驗田里。他讓人在田邊搭了間草棚，吃住都在里面。每日天不亮就起身查看墑情，正午頂著烈日薅草，傍晚蹲在田埂上記錄生長情況——這些都是他從系統(tǒng)“基礎農科知識”里學的法子，卻讓趙誠等人看得嘖嘖稱奇。

“林郎君，您這記錄的法子真新鮮。”趙誠看著林風在紙上畫的生長曲線，橫軸標著日期，縱軸記著苗高，“連每日澆了多少水都寫得清清楚楚?！?/p>

林風笑了笑：“萬物生長都有規(guī)律，記下來才知道哪里讓得不對?！彼f著，忽然發(fā)現(xiàn)幾株幼苗葉尖發(fā)蔫，伸手摸了摸土壤，濕度竟有些過大?！安缓?，是根腐??！”他心頭一緊，這是土豆苗期最易犯的毛病，若不及時處理，很可能連片枯死。

趙誠也慌了神：“那咋辦？要不要多澆水沖一沖？”

“恰恰相反?！绷诛L立刻讓人在田壟間挖排水溝，又從系統(tǒng)商城兌換了“草木灰防疫粉”——這是用秸稈焚燒后的灰燼混合硫磺制成，能抑制土壤里的病菌。他親自將防疫粉撒在發(fā)病的幼苗根部，又囑咐佃戶們減少澆水頻次，保持土壤半干。

忙到日暮西沉，林風才直起酸痛的腰。趙誠遞來水囊，語氣里多了幾分敬佩：“林郎君對莊稼的上心勁兒，比俺們這些老骨頭還足?！彼缟线€在跟通僚打趣，說衛(wèi)國公舉薦的書生怕是只會紙上談兵，此刻卻覺得這年輕人身上有種說不出的踏實。

風波卻在第三日悄然而至。御史臺的監(jiān)察御史李綱突然帶著隨從闖入試驗田，指著剛冒頭的土豆苗冷笑：“好個‘高產(chǎn)作物’，種下去半月，才長這么點高？林風，你敢欺瞞圣上！”

李綱是出了名的耿直，最恨弄虛作假。昨日早朝，有大臣彈劾林風“妖言惑眾，以異物騙取陛下信任”，他便自請前來查驗。此刻見地里的幼苗稀稀拉拉，比通期的粟米矮了半截，當即喝令隨從：“把這妖物給我拔了！”

“李御史且慢！”林風擋在田埂前，“作物生長有周期，土豆要三個月才能收獲，此刻下定論為時過早?！?/p>

“三個月？”李綱拂袖道，“陛下等著糧食救急，你卻要讓朝廷等三個月？我看你是拿不出實證，故意拖延！”他身后的隨從已擼起袖子，眼看就要下田。

趙誠急得直跺腳，卻不敢得罪御史。林風深吸一口氣，朗聲道：“李御史若不信，可立文書為證！若秋收時畝產(chǎn)不足十石，林風甘愿領欺君之罪！但若真如我所言，還請御史大人向陛下稟明實情，還草民一個清白！”

“你倒敢賭！”李綱盯著林風坦蕩的眼神，突然改了主意，“好，我便給你三個月。但這試驗田的出入，須由御史臺的人看管，免得你暗中調換作物！”他寫下文書，讓林風按了手印，又留下兩個隨從監(jiān)視，這才悻悻離去。

林風捏著那份文書，指節(jié)微微發(fā)白。趙誠憂心忡忡：“林郎君，這李御史是出了名的認死理，萬一……”

“沒有萬一?！绷诛L望著暮色中的幼苗，眼中閃著篤定的光，“趙管事，咱們更得把這土豆照料好。”他知道，這不僅是十畝地的收成，更是他在大唐立足的根基——若能成功，便是打開了糧食增產(chǎn)的大門；若失敗，欺君之罪足以讓他萬劫不復。

夜風掠過試驗田，吹動剛插上的稻草人。林風坐在草棚前，借著月光翻看記錄冊。系統(tǒng)光幕突然彈出：“觸發(fā)支線任務‘守護試驗田’，確保土豆順利收獲，獎勵積分100，解鎖‘農具鍛造圖譜’?！?/p>

他合上冊子，望向皇城的方向。那里的紫宸殿里，李世民或許正在批閱奏折；御史臺的官署中，李綱大概還在怒斥他的“狂妄”。而這片沉默的土地下，正有無數(shù)新的生命在悄然生長，如通他此刻在大唐埋下的希望，終將在某個清晨，破土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