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陳京觀的話,薛磐笑著搖了搖頭,隨后用手指著四周。
“你以為這里還是你雍州?抑或是那闕州?我們槐州靠近騰里沙漠,恪多每年派那么多人去種樹都種不活幾棵,你想在這短時間找到比我家那木頭還合適的,怕是難?!?/p>
說完,薛磐就招呼著身邊的工人朝城里走去,而陳京觀見拗不過他,沒有再說什么,只是老人的背影嵌在日落時分的晚霞里,多少有些英雄寥落的味道。
而薛磐前腳剛走,遠處就有馬蹄聲靠近,陳京觀抬頭望去,是去巡視回來的董輝。
“怎么樣?”
董輝搖了搖頭,有些無奈,可陳京觀拍了拍他,讓他朝著薛磐的方向看。
“他去砍院子里的樹了?!?/p>
董輝聞言,抿了抿嘴,半晌才開口道:“他之前同我說過,他之所以選那個院子,就是因為宸妃小時候體弱,那梨木能辟邪?!?/p>
聽了董輝的話,陳京觀喉嚨一澀,突然間,他想起了過去某天父親收到薛磐書信時的情形。
他那日不似往常一樣雀躍,看完信后久久沒有言語,只是望著那落款的名字,最后說了一句:“君慎小心了一輩子,也就苦了一輩子?!?/p>
君慎,這名字困住了他的一生。
“董叔,您說他怎么甘心的?”
望著薛磐的背影,陳京觀莫名有些鼻酸,而他身旁的董輝嘆了口氣,也有些語塞。
陳京觀再見到薛磐的時候,他已經換上了盔甲。
今晚是他職守,帶著一百人在城門口百里內巡防,雖說情報上講遏佐這幾日去了恪多部談判還沒回來,可他總覺得自己能瞞得過他,他未嘗不會也用這招來降低自己的戒備。
而他剛領了兵士送回來的口信,就見著遠遠地一個黑影快步朝城門口走,他迎上去,正是薛磐。
他說他拿不起長刀,可依舊帶頭扛著那沉重的梨木。
“成了。”
薛磐領著人把新門閂換上,額角的汗珠子直往下淌,他顧不得別的,在袖子上找了處還算干凈的地方擦了擦,然后笑臉盈盈地朝陳京觀說。
“好,這門閂,能驅邪也定能驅鬼神?!?/p>
薛磐聽了陳京觀的話先是一愣,而后笑著嘆了口氣。
“女兒長大了,用不著父親的庇佑了。那我這老伙計和我,便試著再護一護別人家的兒女?!?/p>
薛磐說起薛雯昭時,臉上的慈祥難掩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