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曉送藥的時候手是抖的,
眼睛自始至終沒有落到她身上,霜栽盡可能不去想原因,可她也早就習(xí)慣了旁人避之不及的目光,
她坦然地把蘇清曉當(dāng)成了旁人。
而陳京觀,
霜栽覺得他真的不一樣了,不過她也理解。
若陳京觀還是從前那個他,霜栽真的可能下手殺了他,她會覺得陳京觀太迂腐,就和他的父親一樣。
可陳京觀變了,
他舍掉了很多他都說不上來的東西,
霜栽卻一眼就看穿了。
陳京觀這一路走得不容易,霜栽見證了那個鋒芒畢露的小子成了今日這幅畏手畏腳的樣子,
她的刀拔出來的一瞬,她就松了勁兒。
霜栽對陳京觀怪不起來了。
至于席英,
這可能是她唯一的遺憾,霜栽聽到她夸自己漂亮?xí)r,由衷地笑了。
她這輩子被好些人用錦繡般的詞藻夸過,
那些風(fēng)流客,那些顯貴人家,他們的夸贊都伴隨著真金白銀砸在霜栽身上,
霜栽卻覺得席英那簡單的“好看”二字是她聽過最歡喜的話。
一如在遙州,霜栽趁著所有人回房休息的時候離開了。她沒說假話,她的確沒地方去,可這也不是她的家。
她想去找哥哥,從未如現(xiàn)在這般迫切。
“她走了?”
天光將明,陳京觀推開院門看著冷清的街道,昨晚席英和霜栽在談起晏離鴻后又說了好多私房話,陳京觀覺得自己不該聽,就跑到蘇清曉的屋子里找他喝酒。
兩個人迷迷瞪瞪不知道喝了多少,只是晨起時陳京觀不小心踢碎了地上堆著的一地酒罐子。
“她留不下,她不知道怎么留下?!?/p>
席英罕見地穿了一身藕色的長裙,陳京觀望見她的時候愣了一下,“她給你梳的發(fā)髻?”
席英點了點頭,也跟著陳京觀一起探出身。
快入秋了,路兩旁的楓樹葉被晨風(fēng)吹得沙沙作響,她看到不遠(yuǎn)處餛飩攤的阿婆在笑著朝她招手,席英躬了躬腰謝絕了阿婆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