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我是四個人里最小的,又是唯一一個姑娘,陳伯伯寵我,蘇叔叔也疼我,就連我那個古板的爹都溺愛我,你知道嗎,我那日去崇明殿的時候,崇寧說我本該是太子妃最好的人選??赡銈冊倏纯慈缃竦奈夷??風塵里混了十幾年,早就洗不干凈那一身腥臭了?!?/p>
“是,我是不比你出身高貴,那你在這里和我比慘,是不是有些荒謬了?”
席英“唰”地一聲將劍重新收回鞘中,從懷里掏出還沒繡完的羅帕壓在霜栽的傷口處。她動作不算溫柔,霜栽眉間的褶皺便愈加明顯了些。
“我當時是真的想和你做過朋友,因為你是我這輩子見過最好看的姑娘,是那種我如果沒有遇到兄長,在那窮鄉(xiāng)僻壤一輩子都看不到的漂亮。結(jié)果你告訴我漂亮有毒?!?/p>
霜栽扶著帕子的手怔了怔,她扭過頭不再看席英。
“算了,我不是什么話很多的人,今天你敗了,你就得認命?!?/p>
席英轉(zhuǎn)身時頓住腳,“不過即使你今天成了,我也會在遇到你的那天連本帶利討回來。我心疼你遭受的一切苦難,卻不妨礙我用刀終結(jié)掉你帶給別人的苦難,平海的死我記了三年,若再加上兄長,我甚至都不會和你多費口舌?!?/p>
“你該謝謝這姑娘替你擋了一刀,她不死,如今躺在這的就是你?!?/p>
席英要往外走的時候,看到蘇清曉難得失了神,他平日好像對什么都不在乎,可現(xiàn)在那雙眼睛不知道落在了何處,空洞又蕭瑟。
“你和她還有話要講嗎?”
蘇清曉搖了搖頭,席英卻抬手捏住了他的下頜。
“你的坦誠在我這里抵掉了你過去的一切,所以我并不在乎你對她是否還有感情,也不在乎究竟是何種感情,而且殺她輪不到我,”席英頓了頓,“不過你們做不到的時候我會出手?!?/p>
“她沒想殺我。”
陳京觀將手上的匕首扔到桌上,就在離霜栽不足半米的地方,他用袖子擦了擦手上的血,眼神直勾勾盯著霜栽。
陳京觀也沒想到,在看到面紗后是霜栽的臉時,他沒有感覺到預料中的錯愕和失望,反而是前所未有的平靜。
霜栽有無數(shù)次能夠殺死他的機會,若是放在從前她會更好下手,可偏偏他們就是比仇恨更先一步遇到了,還在遙州待了好些天。
那些日子陳京觀的心惴惴不安,只要看到霜栽就會被心里的愧疚感吞沒,而霜栽始終對他都是一副盛氣凌人的樣子,可他能感覺到,霜栽猶豫了,那個時候的霜栽就猶豫了。
“不然以她的身手,此刻該是我和夏蓮一起去見夏衍。”
陳京觀低頭看了一眼地上躺著的人,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夏衍口中那個怕生的妹妹,她的鼻子和夏衍長得真像。
“你為什么對我心軟了?你從什么時候起就開始對我心軟了?你知道你下不去手為什么還要來?”
陳京觀繞過桌子走到霜栽面前,他微微歪著腦袋,降低了自己的高度,試圖縮短和霜栽之間的距離。
霜栽的嘴唇因為失血過多有些泛白,她斜靠在身后的立柜上,嘴硬地回了一句“沒有”。
“好,你說什么就是什么。只是孟郁妍,”陳京觀眸子一沉,“你知道我不會殺了你的,對嗎?”
“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