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信他這么輕易就死了,我想再等等?!?/p>
陸棲野的話說完,元煥紙上已經(jīng)將最后那個“川”字寫完,他叫來了等在門口的內(nèi)侍,復(fù)陸棲川統(tǒng)軍之命的圣旨開始自賦陽宮向整個北梁蔓延。
“我也不信,可你要為你做的選擇承擔(dān)后果?!?/p>
陸棲野知道元煥指的是他抗旨不遵,他沒有什么解釋的余地,只得蹲身下去道了一句“謝陛下開恩”。
“既然這么記掛他,那就親自去一趟南魏,是死是活,總會有個定論,我們的兵馬就停在鏡湖邊。”
陸棲野一開始沒聽明白元煥的意思,可他很快領(lǐng)悟到了元煥給他的任務(wù),臉上緊繃的情緒消解了些許。
“五日,五日內(nèi)我一定回來。”
元煥擺了擺手,“不用急,他要活著,你就和他商量好下一步的計劃,他要死了,無論是西芥還是南魏,我都能吃得下。”
“所以你交了兵權(quán)?”
陳京觀看出了陸棲野心底的失落,只聽他“嗯”了一聲,“還給我哥了,他確實比我更適合?!?/p>
陳京觀嘆了一口氣,接過陸棲野手里的酒又喝了一口,月色的映照下,兩個人都披上了一身清輝。
“陳京觀,那以后也別讓我最后一個知道你還活著的消息可以嗎?”
“我知道朔州之后你該對我有防備的,元煥比元衡好說話,可他畢竟也姓元,你不信我我理解??桑标惥┯^就靜靜聽陸棲野說,“我真把你當(dāng)作我最好的朋友了,我希望我們能同父親和林叔叔一樣做一輩子的朋友?!?/p>
陳京觀目光暗了暗,陸棲野以為他是被自己說中了心聲,不自覺地也跟著泄了氣。
“你到底是信我還是不信我啊?”
“???”陸棲野沒聽清陳京觀想說夢話一樣的問題,陳京觀笑著又重復(fù)了一遍,“我問你,你信不信我?”
“我肯定信啊,不然我過去這些年跟著你到底在做什么?”
“那你覺得我在做什么?”
陸棲野沒有立刻回答,他抬頭望了望月亮,緩緩開口道:“讓每個人都能如我們此時這般舉頭望明月?!?/p>
陳京觀笑著嘴角都快咧到耳朵了,陸棲野問他自己說錯了嗎,陳京觀搖搖頭,“沒有,我只是驚訝于你每次都能一語中的?!?/p>
陳京觀抬起手摟住了陸棲野的肩膀,當(dāng)初那個混不吝的小子如今也有了一身傷,陳京觀的手輕輕搭在陸棲野的肩膀,兩個人朝后院走去。
“那你更該信我比起怪你,我會怪自己更多些?!?/p>
在后院的石亭旁,陳京觀再次開口,他用腳步丈量著這方寸之間的土地,突然他停下步子,“就是這,夏衍跪下來求我如果哪一日他受不了了,他希望我能殺了他。”
陸棲野走到陳京觀身邊,他望著腳下的土地,風(fēng)帶走了一切,讓一切都好似沒有發(fā)生過,可陳京觀記得,如今陸棲野也記得了。
“那天我確實差點死在大殿上,我也是抱著去死的心。說實話,我最開始來闕州就是為殺了蔣鐸、蕭霖和崇寧,如果那天我被俘了,我會拉著崇寧一起下地獄?!?/p>
“那然后呢?”
陳京觀笑了笑,“剩下的事情蘇清曉會做完的,他不是個會半途而廢的人,而且有席英幫他,還有平蕪、穆曉山,還有你和沁格,有我沒我都一樣?!?/p>
“哪里一樣?”陸棲野小聲反駁著,“你憑什么覺得我會幫他?”
“因為我啊,”陳京觀低頭笑了,“就像我父親死的時候篤定了陸伯父、蕭霖,他們那一大堆人會幫我一樣?!?/p>
“好一個陳家子,我以后一定不讓我的孩子和你的孩子做朋友,和你們陳家人做朋友是要背一輩子債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