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作為子輩,一般是不該問的。
提起賈代化,賈敬面露復(fù)雜之色。作為父親,賈敬著實對他沒什么好感。不管哥哥以及家中老仆如何說,賈敬也能感受到,賈代化不喜歡他。
不是賈敬自得,京城和他一般出身的子弟,有幾個用功讀書的?
然而賈代化非但不以此為榮,對賈敬的管教是愈發(fā)嚴(yán)格,稍有差池和不如他意的地方,立刻便惱了,將賈敬吊起來打,和審賊無異。
即便要說怨恨,幾十年過去,賈敬心中的情緒也早已經(jīng)淡了。
可若是從寧國府當(dāng)家人,賈家族長來說,賈敬對此也是佩服,不說別說,他上輩子亦做過族長,與賈代化相比,他自愧不如。
且說剛剛賈敷所言,他們家上交了兵權(quán),可即便是這樣,賈代化除了世襲的一等神威將軍爵位,憑借自己的本事,身居要職,官至京營節(jié)度使,掌京畿軍政,京城防位,深得如今圣上信任。
賈敬一時陷入沉思,沒有及時回答賈敷。賈敷本也沒打算聽賈敬說什么,他剛剛的問話,不過是為了拋磚引玉,引出他之后的話來。
“阿元,因著太祖皇帝和祖父的交情,咱們父親打小跟在圣上身后,一起長大。圣上登基后,更是盡心盡力輔佐圣,操勞一生,也算是善終?!?/p>
然而,前不久,賈敬才與賈敷深聊過這個話題。賈代化在時,還有這層情分,如今賈代化逝世,人走茶涼,圣上又是多疑的性子,保不齊便是鳥盡弓藏。
這事他們探討過,如今賈敷再拿出來說……賈敬心中暗忖,覺得賈敷的話還未說完。
于是,他緩緩抬眸,與賈敷專注深邃的目光對上,“哥哥想說什么?”
“阿元?!辟Z敷深深凝視著賈敬,“你科舉高中后,咱們府于京中處境便很微妙。如今去了翰林院,倒是能省了許多事。”
“我不日便要出京,府中大大小小的事務(wù)眾多,你嫂子一來要照顧珍兒,二來對外的事情,她到底不方便,剩下的還需你來打理?!?/p>
“這是自然。”賈敬點頭,接著看向賈敷,示意他接著說。
“只是……”賈敷深吸一口氣,一字一頓道:“哥哥知道你和太子殿下從小一起長大,他待你好,不過眼下,你既然入了官場,有了官身,那么便該和太子殿下避避嫌了?!?/p>
“儲君的身份,到底太過敏感了些?!?/p>
說完,賈敷的目光不自覺地望向賈敬xiong前掛著的那枚玉牌,今日蕭淮川為賈敬掛上玉牌,賈敷在旁邊看了個全程。
那親近的樣兒,讓賈敷害怕。
想來在場其他人也都看見了,心中還不知怎么揣測賈敬乃至寧國府和儲君的關(guān)系。
賈敷又想起圣上賜下的那道圣旨,知道這里面蕭淮川定是做了什么,有些頭疼,嘆了口氣,
“這次是咱們府呈了他的情,咱們記著,若是往后有機會,能報答,咱們便報了,但從今日起,你們還是莫要再深交了?!?/p>
賈敬一怔,微微垂首,默然,不吭聲。
他沉默不言的模樣讓賈敷更加頭疼,他揉了揉額角,苦口婆心道:
“阿元,我曉得這樣忽然讓你疏遠太子殿下,你有些難以接受?!?/p>
“他如今對你的心,我也確實看在眼里,記在心里,也知道你們這些年情同手足,可是,人心難測,他更是那樣特殊?。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