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吸了一口氣!冰冷的空氣裹挾著沙塵的顆粒感,嗆入肺腑,帶來一陣劇烈的、壓抑的咳嗽!身體無法控制地前傾,單薄的肩膀在寬大的風影袍下劇烈地聳動!咳!咳!咳!每一聲咳嗽都撕扯著胸腔,震得桌上的卷宗微微顫抖。
她死死捂住嘴,指縫間溢出壓抑到極致的嗚咽,淡青色的眼底瞬間布滿了被嗆出的、生理性的血絲和水光。
就在這劇烈的咳嗽和窒息般的嗚咽中——嘩啦!她藏在袍袖下的手,因為劇烈的顫抖,無意識地掃過了桌角!一個不起眼的、粗陶的舊茶杯被掃落!茶杯摔在冰冷堅硬的石地上,瞬間四分五裂!發(fā)出刺耳驚心的碎裂聲!褐色的、早已冷透的茶渣,和碎裂的陶片,混合著地上沉積的沙塵,狼藉地濺開。
咳嗽聲戛然而止。
我愛羅維持著捂嘴咳嗽的姿勢,僵在原地。
目光死死地盯著地上那攤狼藉的碎片和茶渣。
這個杯子……是千代婆婆的。
那個用自己風燭殘年的生命,將她從冥土邊界硬生生拽回來的老人,生前最愛用的粗陶杯。
她一直留著,放在桌角,像一座無言的墓碑。
而現(xiàn)在,它碎了。
如同某種不詳?shù)念A兆,如同她此刻被那聲“英雄”擊碎的、強撐的平靜。
細小的陶片邊緣,沾著冷透的茶渣和沙塵,在昏黃的光線下,折射著冰冷而破碎的光。
我愛羅緩緩地、極其緩慢地放下了捂嘴的手。
指尖冰涼,沾著一點咳出的濕意。
她不再看地上的碎片。
只是極其僵硬地、一點一點地,重新挺直了背脊。
如同被無形的絲線強行拉起的木偶。
淡青色的瞳孔里,所有的血絲、水光、劇烈的情緒波動,都在瞬間被一股更強大的、源自風影之位的冰冷意志,強行壓回了冰封的凍土之下。
只剩下深不見底的、死寂的荒蕪。
她抬起眼,目光穿透彌漫的沙塵,投向巨大的落地窗外。
那里,只有砂隱永恒翻滾的、昏黃的沙海,無邊無際,吞噬一切光芒。
風聲嗚咽,如同永恒的悲歌。
她伸出手,不是去收拾地上的狼藉,而是極其緩慢地、帶著一種近乎凝固的沉重,拉開了辦公桌最下方那個不起眼的抽屜。
細軟的金色沙粒流淌著,露出下面那張皺巴巴的、邊緣沾著油漬的信紙。
她冰冷的指尖,極其輕微地、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顫抖,拂過信紙上那個歪歪扭扭的、咧著嘴的漩渦笑臉涂鴉。
然后,她將抽屜,無聲地推了回去。
沙粒重新覆蓋了一切。
風影辦公室,只剩下沙漏永恒的沙沙聲,和窗外砂隱永恒的風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