砂隱的風(fēng),裹著億萬顆滾燙的沙礫,永不停歇地抽打著風(fēng)影辦公室巨大的落地巖窗。
嗚咽聲被厚重的石材過濾,只剩下沉悶的、永恒的嗡鳴,如同這座堡壘本身沉重的心跳。
昏黃的沙塵懸浮在慘白的光柱里,緩慢地翻滾、沉降,給堆積如山的卷宗、冰冷的地面、乃至空氣本身,都蒙上一層永不消散的、干燥的細(xì)粉。
我愛羅坐在寬大的風(fēng)影辦公桌后。
深色的袍袖垂落,露出一截纏著干凈繃帶的手腕,指尖捏著一份邊境哨塔剛用忍鷹送回的加急卷軸。
淡青色的瞳孔低垂,視線在密密麻麻的砂隱文字上快速移動,如同最精密的儀器掃描著每一處可能的威脅與漏洞。
批注的筆尖劃過堅韌的羊皮紙,發(fā)出沙沙的輕響,是這死寂空間里唯一的、屬于“活人”的動靜。
巨大的沙葫蘆立在墻角陰影里,沉默得像一塊亙古的墓碑。
“風(fēng)影大人。
”門被無聲推開,一名砂隱上忍垂首行禮,聲音壓得極低,仿佛怕驚擾了這凝固的空氣。
他手中沒有卷軸,只有一句口信,一句被砂隱干燥的風(fēng)從遙遠(yuǎn)東方吹來的、帶著木葉特有濕潤氣息的口信。
我愛羅的筆尖沒有停頓,甚至沒有抬眼。
只是極其輕微地頷首,示意繼續(xù)。
上忍深吸一口氣,清晰、平穩(wěn)地匯報,每一個字都像投入深潭的石子,試圖不激起過多漣漪:“木葉方面?zhèn)鱽硐ⅰ?/p>
漩渦鳴人……”
他頓了頓,似乎在斟酌最準(zhǔn)確的措辭,“……成功擊退了曉組織的首領(lǐng)佩恩,保護了木葉隱村。
損失……慘重,但村子核心得以保全。
他……被木葉民眾稱為英雄。
”“英雄”。
兩個字。
像兩顆燒紅的鐵彈,猝不及防地砸進(jìn)這冰封的深潭!我愛羅捏著筆桿的指尖,猛地一僵!筆尖在“邊境貿(mào)易配額”的“額”字最后一橫上,失控地拖出一道長長的、顫抖的墨痕,如同撕裂的傷口,瞬間污損了整頁工整的批注。
時間仿佛被無形的力量掐住了咽喉。
沙漏里細(xì)沙流淌的沙沙聲,窗外風(fēng)沙永恒的嗚咽,甚至上忍屏住的呼吸聲……所有的聲音都在這一刻被無限拉長、扭曲,然后徹底消失。
我愛羅維持著低頭的姿勢。
紅發(fā)垂落,遮住了她所有的表情。
只有那只捏著筆的手,指關(guān)節(jié)因為過度用力而呈現(xiàn)出一種死寂的青白色,微微顫抖著,帶動筆桿上那根長長的、丑陋的墨痕也跟著顫抖。
上忍垂著頭,額角滲出細(xì)密的冷汗,不敢再言。
死寂。
令人窒息的死寂。
只有那根顫抖的筆桿,和筆尖下那道猙獰的墨痕,在無聲地訴說著風(fēng)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