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第2頁）

紅色的發(fā)絲垂落，沾著塵土和血珠，拂過他的臉頰，帶來一絲微癢。

那雙淡青色的眼睛，不再是無機質(zhì)的空洞，里面翻涌著一種他從未見過的、極其復雜的情緒——茫然、困惑、痛苦，還有一絲……被強行撕開冰封外殼后，暴露在寒風中的脆弱。

“因為……”

鳴人張了張嘴，更多的血沫涌了出來，嗆得他劇烈咳嗽，身體因為劇痛而弓起，環(huán)在我愛羅背后的手臂卻收得更緊，仿佛那是他僅存的錨點。

他喘息著，用盡最后一絲力氣，染血的嘴角極其艱難地、極其微弱地向上扯動了一下，形成一個虛弱到幾乎看不見、卻又無比清晰的弧度。

“……你是女孩子嘛……”

他的聲音嘶啞得如同砂紙摩擦，輕得像一聲嘆息，飄散在帶著硝煙味的風里。

沒有解釋，沒有大道理，只有一句簡單到近乎笨拙的陳述。

轟——！這句話，像一顆投入死水潭的巨石，在我愛羅的腦海里掀起了滔天巨浪！女孩子？僅僅……因為這個？她是誰？她是砂瀑的我愛羅！是帶來災(zāi)厄的兵器！是連親生父親都欲除之而后快的怪物！是體內(nèi)封印著毀滅之獸的容器！她存在的意義就是殺戮和破壞！她的身體、她的靈魂，早已被詛咒和憎恨浸透，冰冷堅硬如同荒漠最深處的頑石！“女孩子”……這個柔軟、脆弱、需要被保護的詞匯，與她何干？這簡直是對她存在本身最荒謬、最殘酷的嘲諷！一股冰冷的、混雜著被冒犯的憤怒和更深沉絕望的戾氣，瞬間沖垮了那短暫的茫然！她淡青色的瞳孔驟然收縮，里面翻涌起熟悉的、屬于守鶴的瘋狂暗紅！纖細的手指猛地抬起，指尖縈繞的沙粒瞬間變得尖銳、冰冷，帶著刺骨的殺意，如同毒蛇的獠牙，直指鳴人毫無防備的咽喉！“你……”

她喉嚨里擠出嘶啞的音節(jié)，充滿了被觸碰逆鱗的暴怒和痛苦，“……懂什么？！”沙之尖刺懸停在鳴人脆弱的頸動脈上方，只需輕輕一送，就能徹底終結(jié)這個荒謬的、帶來混亂的源頭！鳴人渙散的瞳孔，倒映著那近在咫尺的、散發(fā)著死亡寒意的沙刺。

劇痛和失血讓他的意識模糊，但他清晰地感受到了那股熟悉的、冰冷的殺意。

然而，在那殺意之下，他仿佛又看到了更深的東西——一種被強行撕開偽裝后，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的、無處遁形的恐慌和……更深沉的孤獨。

他沒有恐懼。

或者說，超越身體的劇痛，另一種更強烈的意志支撐著他。

他沾滿血污的右手，極其艱難地、極其緩慢地抬了起來。

動作牽動著斷裂的骨頭，帶來鉆心的劇痛，讓他額頭的冷汗混合著血水涔涔而下。

那只顫抖的、染血的手，沒有去格擋那致命的沙刺，而是……極其輕柔地、帶著一種近乎笨拙的安撫意味，輕輕覆在了我愛羅那只凝聚著殺意的手背上。

冰冷的沙刺觸感，和他掌心滾燙的、帶著生命搏動的鮮血，形成了最強烈的對比。

“不過……”

鳴人的聲音更微弱了，氣若游絲，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破碎的肺葉里擠出來的，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如果你要傷害我的同伴……我的朋友……”

他渙散的藍色瞳孔，努力地聚焦，試圖看清眼前這張被憤怒和痛苦扭曲的蒼白臉龐，“……我一定會……打敗你……”他覆在她手背上的手指，極其輕微地、帶著安撫意味地蜷縮了一下，仿佛在觸碰一件易碎的琉璃。

“記住……”

他的呼吸越來越急促，越來越微弱，眼前的血色越來越濃，黑暗如同潮水般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