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門關(guān)上。
只有前排開了車燈,昏暗的光線將氣氛暈染得更加安靜。
景瞬自知理虧,低著頭不說話。
遲歸瞧見他身上被細(xì)雨打shi的毛衣料子,一言不發(fā)地調(diào)整了車載暖氣,又從后排拿來一張備用的毛毯,攤開丟在了他的身上。
景瞬捏了捏柔軟的毛毯,不確定地瞥向了邊上人。
生氣了?
但好像也沒氣得這么嚴(yán)重?
“……”
遲歸對上他柔軟的目光,再也發(fā)不出脾氣,“裹好了,有沒有哪里受傷?”
景瞬搖了搖頭,“沒有?!?/p>
遲歸又問,“身上的果汁是誰潑的?景觀海?”
景瞬想起剛才在家里發(fā)生的爭執(zhí),眸底晃出一絲微不可查的委屈,“不是,是我那同父異母的弟弟,他潑的?!?/p>
“他還罵我是瘸子、是野種,讓我滾出他們家?!?/p>
遲歸聽見這些詞匯,瞳孔深處浮動一絲戾氣。
興許是車內(nèi)的空間和身邊的人給足了安全感,景瞬終于有了傾訴的欲望。
“遲歸,你知道嗎?那套房子是我當(dāng)年拍戲、拍廣告賺的錢?!?/p>
當(dāng)初買房的時候,景觀海還裝模作樣地帶著景瞬去看過。
少時的景瞬原以為那是自己的新家,怎么都沒料到多年后的今天,同父異母的弟弟會叫囂著讓他滾出去。
景瞬覺得自己早已經(jīng)免疫了父母所帶來的傷害,可他還是高估了自己的心理界限。
這么多年過去了,景瞬心里始終有一道過不去的傷疤——
為什么明明從小就聽話,順著父母的心意去努力拍戲,在繁重的工作之余還要兼顧學(xué)習(xí)成績。
可到頭來,他卻成為了誰都不要的那一個?
景瞬扯過毯子遮住自己的臉,將呼吸里的顫抖全部掩蓋,“遲歸,我哪里都不想去,我有點累了,你帶我回去了吧,好不好?”
他想回“家”。
他想找一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
思緒斑駁間,景瞬感受到有掌心在自己的腦袋上輕輕地拍了拍,是遲歸的回應(yīng)。
“沒事了,睡一會兒,我?guī)慊丶?。?/p>
……
車輛開回到遲宅時,景瞬已經(jīng)支撐不住睡了過去,原本蒼白的臉色這會兒反倒涌現(xiàn)了一點兒不正常的潮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