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桿棒是白蠟?zāi)静馁|(zhì),韌性極佳,尋常人就算兩手分別握住頭尾,也很難彎成這種能把自己彈出去的弧度,“老佛爺怎么會容許這種怪物放出來?”
科爾巴回以哂笑,令他的臉色慢慢變寒,陰沉沉地,沒有立即說話。
是啊,怎么不會容許?生死兩字當(dāng)面,什么祖宗基業(yè),什么黎民百姓,又算得了什么。
當(dāng)然也有極小可能,是科爾巴與逆黨沆瀣一氣,要引他入彀。
但蒙古八旗也是八旗,活佛的享受用度堪與鐵帽子王齊平,科爾巴絕無背棄朝堂的立場。反倒是這套說辭,能與納蘭元述心中疑竇對應(yīng),解釋此次行動,種種不合情理的地方。
“小子,本座早就說了,你是白費心思,想送死都找不到人陪著……”
科爾巴以己度人,扯動嘴角橫肉,還要繼續(xù)對程舟嘶聲嘲弄,喉嚨就被人探手抓?。骸斑@畜生話都問完了吧?”
程舟答道:“能問出的都問了?!?/p>
聽到程舟回復(fù),納蘭元述發(fā)勁一扭,喉骨寸斷。
“沒能千刀萬剮,倒便宜他了?!背讨燮沉艘谎郏溃骸笆w沒準(zhǔn)會有古怪,記得燒干凈。”
納蘭元述面無表情,喚來手下拖走尸體處理,又道:“說出你的計劃。”
程舟把視線收回來:“立刻調(diào)兵疏散周圍百姓,往新街河的柳氏祠堂運火藥,引衍空過去,一了百了?!?/p>
納蘭元述眉目一挑,反應(yīng)過來:“你要重施刺殺廣州將軍時候的手段?”
程舟微微頷首,道:“我在那兒備了點東西,可能不夠用。”
兩人從來沒有考慮打阻擊戰(zhàn),有衍空這個不畏子彈的移動污染源,人海戰(zhàn)術(shù)全無用武之地。
兩百個八旗軍、綠營會被十幾個洋兵攆著滿山跑,就算換成精兵、新軍,對上異變的尸鬼也不會好到哪里去。參考白府前的一戰(zhàn),營嘯、嘩變可能超過九成。
省城環(huán)境復(fù)雜,街巷河道一片連一片,大炮根本派不上用場,炮彈能夠精準(zhǔn)命中目標(biāo)的概率,大概不會高過再出現(xiàn)一次劉光武大隕石術(shù)的奇跡。
納蘭元述沉聲道:“三死六活,你無路可走?!?/p>
武術(shù)界向來有三死六活的說法,一名大拳師能殺敗三個稍次自己的高手,可要是讓他被六個檔次再次一些的同時圍上,卻也未必就討得了好。
偏偏現(xiàn)在的省城,大拳師非死即傷,很多高手也早被調(diào)走。就是想湊個六人小隊出來,也絕無可能。
在這種情況下,要引衍空和尚到特定位置,不是玩命,而是完完全全的送命。
程舟輕笑:“內(nèi)務(wù)府任務(wù)失敗,伱親手殺了科爾巴,同樣無路可走?!?/p>
納蘭元述只在乎官位的話,大可嘗試拿下鐵馬騮,嘗試將功補過。但他畢竟是類似宮寶森那樣,清廷里快要絕種的“人”,考慮自然更多。
老龍遲暮,日薄西山,廣府若毀于一旦,形勢必定雪上加霜。更重要的是,此事之前,天下人心,還有數(shù)成在清廷,倘釀就禍國大災(zāi),又當(dāng)如何?
這是只有他會在乎,西太后嗤之以鼻的東西。
“既然我們都無路可走?!?/p>
納蘭元述神色凝重,一嘆:“那就兵行險著,但看天意。”
“做大事,不是大成,就是大敗?!背讨坌β暲诼?,不帶一絲陰霾:“我已大成,又怎么會???”
一笑一嘆之間,許多事情就定了下來,兩道手令發(fā)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