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溫和、輕緩,卻又帶著深潭傳出來的寒冷。
“我道是誰,
原來是掌門?!?/p>
裴云朔輕笑,很快轉身過來,朝他微微屈身。
“眼下并無旁人,云朔師弟何必如此生分?”
“好歹,我們也算是同門一場?!?/p>
無緣無故套近乎,還莫名與他“巧遇”。
有趣,
裴云朔眼色一斂,連忙搖頭,
“不敢不敢,
掌門,你也知我云朔向來臭名遠揚,如今身上又背了幾道罵名,
饒是不想連累身為掌門的您吶!”
這一聲一聲掌門,明明語調亦或是吐字毫無問題,甚至都帶著裴云朔少有的尊意,
偏偏就是讓人聽著饒是別扭。
果然還是生分得緊呢…
祁之夷瞇起眼,
細密而纖長的烏睫像是蜻蜓點水一般顫了顫,柔美又清雋。
怎么就是和他親近不來呢。
這個裴云朔,
這個師弟,明明和阿兄和棲云,饒是親近得緊呢。
難道是他如今的樣子,還夠不上他阿兄半分嗎?
暗光之下,兩人的衣著像是被月影分出一道肉眼不可見的隔閡,一白一紅,紅色艷麗又奪目,白色凄絕又冷清,祁之夷的面容仍是微微笑著,衣袖之中的手指卻被新養(yǎng)的蟲蝎咬出血來,滋滋之聲像是樹影晃動,又似他臟腑之中邪欲惡念一點一點被啃食的聲音。
裴云朔顯然沒注意到這細微之聲,饒是漫不經(jīng)心道:
“也沒去哪,我徒兒祁櫻遭遇不測,用生徒訣喚我去救她。”
聽到祁櫻的名字,祁之夷的神色顯然有了幾分起伏,他道:“櫻兒眼下可好?怎會如此不小心?”
不小心?
不知為何,裴云朔心中忽然生出一團怨氣,亦或是知曉了為何他的好徒弟遲深同他說過,祁之夷對祁櫻其實也不過如此。
惺惺作態(tài)得很呢。
也是,若是知曉祁櫻那樣的性子,也不會置于她一人在那樣危險之地。
裴云朔眼珠一轉,嘖嘖稱道:“眼下還好,小姑娘命大得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