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清楚,論戰(zhàn)法和臨場指揮,自己遠不如言清。之前他也曾想請言清幫忙指揮,可言清一直推脫,還勸他坐鎮(zhèn)后方,不要輕易沖鋒。
這次言清主動請纓,顯然是認可了他的能力。
……
就在秦家村沉浸在勝利喜悅中的時候,縣城方向趕來的援兵已抵達一片狼藉的中軍大營。
晨光里,焦黑的帳篷殘骸冒著縷縷青煙,地上的尸體有的被燒得蜷縮成炭團,有的則缺臂斷腿,鮮血在低洼處積成暗紅色的水洼,散發(fā)出刺鼻的腥氣。
援兵士兵們握著長槍的手不停發(fā)抖,甲胄碰撞的脆響里混著牙齒打顫的聲音,有人捂住嘴后退時被尸體絆倒,爬起來時滿臉都是血污,卻連吐都不敢吐,這哪里是軍營,分明是修羅場。
很快,幾個士兵抬著一具身著重甲的無頭尸體,深一腳淺一腳地走進剛支起的臨時大帳。
尸體的甲胄上還沾著未干的血,腰間掛著的千戶令牌早已被血浸透。
“大人,這……這是廖千戶的尸體……”
一名滿身血污的百戶單膝跪地,雙手捧著一塊刻有“廖宏圖”三字的牙牌,聲音發(fā)顫地遞到項鐵面前。
項鐵捏著牙牌的手指驟然收緊,指節(jié)泛白,原本就陰沉的臉此刻更是鐵青得嚇人。
他盯著那具無頭尸體看了半晌,呼吸粗重如牛,突然猛地一拍案幾:“昨夜到底是怎么回事???廖宏圖帶了五百人駐守,周邊更有四五個百人營地,怎么會落得如此下場!”
帳外一個渾身是傷的兵士連滾帶爬地沖進來,膝蓋重重砸在地上,說道:“大……大人,昨晚營地突然遭到襲擊!對方足有數(shù)千人馬,個個兇神惡煞,我們實在不敵……”
他說著說著,聲音就帶上了哭腔,頭埋在地上不敢抬起。
“放屁!”
項鐵勃然大怒,一腳將那兵士踹得撞在帳柱上,“秦家村總共也就三四百人,何來的數(shù)千人馬???”
他早就摸清秦家村的底細,不過是群鄉(xiāng)勇拼湊的民壯團,滿打滿算三百來號人,連正規(guī)軍都算不上。
“分明是你們畏戰(zhàn)怯陣,臨陣脫逃,才讓廖宏圖送了命!回頭我定要將你軍法從事!”
“大人,饒命?。⌒∪苏f的都是實話!對方有重甲騎兵,箭射不穿,刀砍不動……”
那兵士還想辯解,項鐵卻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帳外兩名衛(wèi)兵立刻上前,用粗繩將他五花大綁,拖出去時,求饒聲漸漸遠去。
帳內的氣氛瞬間凝固,幾個百戶都低著頭不敢說話,連呼吸都放輕了。
這時,一名身著輕甲的百戶上前,說道:“大人,臨陣斬將乃是兵家大忌。眼下營中士兵本就人心惶惶,若再隨意處置敗兵,恐會動搖軍心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