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引擎蓋被掀起,露出里面結構相對簡單的老式發(fā)動機。
一股混合著汽油、機油和金屬灼熱的氣味撲面而來。
陽光明俯下身,目光銳利如鷹隼般掃視。
他先檢查了火花塞點火情況,一切正常,又查看了油路。當他的目光落在那個簡陋的化油器上時,心中了然。
“趙同志,應該是化油器堵了?!标柟饷髦钢莻€油膩的金屬疙瘩,“油路不暢,供不上油,發(fā)動機就‘咳嗽’熄火。清理一下應該能行。您車上有備用工具箱嗎?”
“有有有!”趙國棟一聽有門兒,緊繃的臉色稍緩,趕緊從后座拽出一個沉甸甸的軍綠色鐵皮工具箱,上面還殘留著部隊的編號印記。
陽光明接過工具箱,熟練地打開。扳手、螺絲刀、鉗子……工具雖然老舊磨損,但還算齊全。
他拿起合適的工具,動作精準而利落,拆卸、清理、復位,一氣呵成。
他前世給老板當生活秘書,老板是個愛玩老車的,他跟著跑汽修廠、遞工具、聽師傅講解,對付這種老式化油器的問題早已爛熟于心。
此刻,他專注的神情和嫻熟的動作,完全不像一個十七歲的高中畢業(yè)生,倒像個經(jīng)驗豐富的老師傅。
趙國棟在一旁看著,眼中的焦慮漸漸被驚訝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欣賞取代。
清理完畢,重新裝好。
陽光明直起身,抹了把額頭的汗珠:“趙同志,您試試發(fā)動一下?”
趙國棟趕緊鉆進駕駛室,擰動鑰匙。起動機“吭哧吭哧”幾聲后,引擎猛地發(fā)出一陣沉悶的轟鳴,隨即穩(wěn)定地運轉(zhuǎn)起來!
“嘿!真行!小伙子,有兩下子!”趙國棟的臉上終于綻開笑容,從車窗探出頭,用力拍了下方向盤,“太感謝了!可算沒耽誤事兒!”語氣里滿是如釋重負。
“不客氣,應該的?!标柟饷髦t遜地笑了笑,把工具仔細收好放回工具箱。
趙國棟下了車,看著陽光明,眼神熱切了許多:“小陽同志,你還會開車?”
“會一點,以前跟師傅跑過幾趟。”陽光明半真半假地回答。
“太好了!”
趙國棟一拍大腿,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我急著去西郊的軍區(qū)招待所接兩位東北來的戰(zhàn)友,路不太熟,剛才就是邊問路邊開,才……
你看能不能幫個忙,臨時給我當個司機?送我到地方就行!”
他看了看手腕上的老式上海牌手表,更加焦急,“時間真快趕不上了!”
陽光明毫不猶豫地點頭:“行!趙同志,我給您指路開車,保證盡快送到!”
“好!爽快!”趙國棟大喜,立刻拉開副駕駛的門,“快上車!”
陽光明坐進駕駛座,調(diào)整了一下后視鏡和座椅,這熟練的動作又讓趙國棟眼中閃過一絲異色。
他熟悉了一下嘎斯69那沉重且有些模糊的方向盤和略顯生澀的檔位,深吸一口氣,穩(wěn)穩(wěn)地啟動了車子。
吉普車發(fā)出一聲低吼,匯入了街道上叮鈴鈴的自行車流。
路上,趙國棟顯然松了口氣,話也多了起來。
他自我介紹是新調(diào)任到紅星國棉廠的副廠長,以前在部隊工作,剛轉(zhuǎn)業(yè)不久。
這次是兩位東北老戰(zhàn)友來滬出差,約好了中午聚聚,結果差點因為車拋錨爽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