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娘恨得咬碎一口銀牙,只是在老夫人和衡表兄面前不敢顯露分毫。前面一個蘇螢還未掃除干凈,這后面又來了個禮部尚書許小姐。
當初上京之時,她就同母親說:“母親,好歹讓我身邊帶個人,若是真有什么事,我連個趁手的都沒有。難道您要我臟了自己的手嗎?”
鄧氏在閩西是個大族,各房子嗣都住在一塊,若一點兒陰私腌臜也無,說出去也無人相信。瑾娘的母親能讓她在眾多姐妹中脫穎而出,搏了個才女的名聲,自不是單單靠著讀書寫字,便能揚名的。
母親曉得她的意思,只覺得她完全沒有承襲自己的聰明才智,恨鐵不成鋼地嘖了一聲,用手點著她的額角,道了聲傻孩子!
“你無論帶誰去,到了京城也還是人生地不熟,更何況路上還多一份花銷!這錢啊,一定要花在刀刃上!”
說罷,母親拍了拍她手里的包袱,之后又交給她一封信。
“你外祖以前的身份地位也不是白得的,哪怕如今咱們一無所有,京城中還是有一些舊人。”
“你隨商隊到了京城后,他們會帶你去見一名叫蔡九的人。這蔡九從前也是四九城里的一霸,跟著你外祖撈了不少油水。你外祖沒落后,他也不如從前了??墒鞘菟赖鸟橊劚锐R大,你找他,比帶上一百個丫鬟還管用!”
抵京當日,商隊的人把她放在一個名叫破鑼兒胡同的地方就走了。正害怕游移之際,一個端著飯碗、蓬頭垢面的孩童問她找誰。在得知找的是蔡九,那小乞丐便說了聲跟我來,把她帶到一名老叟面前。
那老叟便是蔡九,瑾娘看他兩頰無肉,瘦骨嶙峋,穿得破破爛爛,心便涼了半截。這哪兒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明明就是落了毛的鳳凰不如雞。
蔡九喊了她一聲小姐,可她卻高興不起來,只嫌晦氣。
后來,還是蔡九派了個小乞丐,才把她送至的杜府。
在杜府的那幾日,她從未想過自己會用上蔡九,可當她得知要去燈會之時,她的心思便活絡了起來。
她初來乍到,除了伏低做小,討好姨母,能做的實在太少。既然要去燈會,她必須把握這個時機,做點什么才好。于是死馬當作活馬醫(yī),她按照之前蔡九所說,借口去了門房,趁人不注意,將寫著上元燈會四字的紙條放在了那腳踏繡球的石獅子身下,同時還拿著兩枚銅板壓著。
蔡九雖是三教九流,哪怕勢力早已不如從前,卻還有著江湖人的義氣。因欠著瑾娘外祖的恩,自她進了杜府,他日日都派手下的小乞丐在杜府周圍乞討。
上元當日,自杜府的馬車出了門后,蔡九等便跟在了馬車不遠處,一直跟到了燈會。
才下馬車,瑾娘便看到了他,于是特意挑起婉儀猜燈謎的興致,以觀燈為借口離開了杜衡他們。之后又遣了清泉去各處采買,趁著婉儀看燈入迷時,與蔡九碰頭,速速商定了計策。
用了一次之后,她才知道蔡九的妙用。
因她心儀杜衡,所使計策手段都不愿危及他一絲一毫,可是經(jīng)程氏在祖母面前那么一搖許府的請?zhí)?,瑾娘心知,她必須做她最不愿的事了?/p>
她要拿杜衡的名聲作文章,只要杜府不娶她,便讓他落了個忘恩負義之名,哪怕他金榜題名,前程也將毀于一旦。
心念一定,她趁程氏與杜衡前往許府之時,故技重施。
這回,她已不像上回那樣小心翼翼,而是將她要蔡九所做之事寫在了紙條之上,這樣就避免了碰面,又能讓蔡九按她說的去做。
因許府的探春小宴設在午后,杜衡先出了趟府,回來后才接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