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七?嘶,可惜我練起功來不分日夜,卻早忘了在這谷里究竟多長時間!”楚頤壽略為苦惱,卻篤定道,“不過那明坤神劍……它若現(xiàn)世,無論如何也少不了流芳的手筆……你那朋友偏又與她同姓,若說沒有關(guān)聯(lián)那才奇怪罷。興許她不是為了甚么‘殺父之仇’,是流芳叫她將你送來我這里……”
說到最后她又不甚耐煩,一揮手道:“總之,上去只教我瞧一瞧,若是流芳的女兒,那我必定一眼就認出來!”
同樣在思索的媯越州想到故事中沈佩寧所生之子,下意識便道:“若是她長得半點都不似她的母親,那怎么辦?”
楚頤壽聞言,卻只是瞇起眼居高臨下地瞧她,傲然道:“你不信,那咱們不妨一賭——只看我能不能猜準你那朋友的生母。若你那朋友不知生母,我自然會動用鑄劍山莊勢力去查個分明!哼,若我贏了,你這丫頭便要留在鑄劍山莊為我鞍前馬后,如何?”
原來她越瞧媯越州越是順眼,憋著氣自然是非收她為徒兒才能稱心。楚頤壽自幼習(xí)武天賦異稟,可謂奇才曠世,亦眼高于頂、恃才傲物。她雖與摯友合力欲創(chuàng)立功法一卷普及天下女子,可也暗下決心日后必定要從中選一百里挑一的好女娃再真正傳承衣缽。如今雖功法未完,可上半卷竟也被媯越州練至大成,見此天資如何不令她心動心喜?更何況見瞧她豐姿神秀、器宇軒昂,則更令楚頤壽憶起當年從前。若說楚頤壽年輕之時,脾性卻比媯越州還要狂傲許多。因此她見媯越州似乎不肯輕易俯首拜師,縱然惱怒,可情緒褪后卻亦自心中生出激賞。她暗想:縱然比武能贏,看我終究還有深仇要報,便最好養(yǎng)精蓄銳。這丫頭么,只先用這賭約哄著——縱然不贏,我再將她打服那也不遲!
說完,她便等著媯越州受激應(yīng)下,豈知對方卻是抬頭瞧她一眼,隨即便大步行至石床前,掀衣叩首道:“徒兒媯越州見過師母!師母在上,受徒兒一拜!”
楚頤壽不由愣住,便見她那新鮮出爐的徒兒揚眉一笑,反問道:“怎么,我敢拜,你卻不敢收了么?”
楚頤壽豎眉喝道:“好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妮子!我問你,你可是誠心認我這個老師?”
媯越州道:“誠心如何,不誠心又如何?”
楚頤壽道:“不誠心,我自然是一掌劈死你!誠心么,我還要一掌劈死你!”
媯越州哈哈大笑,道:“如此,便是誠不誠心無甚分別了。”
楚頤壽繃著臉頷首,最后卻忍不住露出一個笑來,道:“狗東西,難道你只叩三個頭便了了?!流芳的份,你磕在我這里也是一樣的!”
谷底之上,陸還青還不知自己要拜的老師今日竟也認下了師承。她與沈佩寧兵分兩路,為躲避人來人往,她已不知不覺摸到了鑄劍山莊的后院。聽著談話聲臨近,她則又索性推開了一道門閃身進入,屏氣凝神十分警惕。
萬幸的是,這房間內(nèi)無一人,似乎正是一間書房。幾排落地書架之上密集擺放著的皆是武功典籍,陸還青沒忍住掃了一眼,陸續(xù)從幾個書架之間走過。走到最后一個書架之時,她目光一凝,猶疑幾許后將上面的一本寫著《刀法入道》的冊子取下,掀起扉頁看了一下,卻又狠心將它放了回去。
陸還青幾番提醒自己如今的任務(wù),才終于邁開腿又向后走去。在那書架后面的又竟是幾排擺放著長劍的架子。這些長劍形制不一,卻各個寒光凜凜,而正在這些長劍之中,一把形狀有異的兵器卻引起了她的注意。
這是一把長刀,全長約三尺有余,刃寬兩寸,幽青刀身之上蜿蜒縱橫著幾多疤痕、又似乎有些波紋蕩去,卻隱約能見鋒芒凜冽。陸還青只覺呼吸發(fā)緊,視線已落到那刀柄之上,在那幾處似乎是一截打磨圓潤的烏木,在紺青色緱繩中,明了清晰地凸起了“青羅”二字刻痕。
——這是……
——是媯大俠的刀!
陸還青激動不已,連忙上前將它小心取出,卻只在附近發(fā)現(xiàn)了一個新做的刀鞘,與這刀身正好貼合。雖不知是何人將它窩藏,可在陸還青看來,這刀必得歸還原主才行。她將此刀抱在懷中,聽著外面聲響已消,便推開門又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