媯越州捏著那青蛇七寸,面上浮現(xiàn)訝異之色,道:“這長蟲游到我腳邊,該是咬人……”
“胡說、胡說!”楚頤壽將石板拍得“啪”“啪”響,出聲道,“這小蛇是為送夜明石而來,是好蛇!不許你捉它!”
媯越州松開手,見那青蛇吐著信子向她威脅似的炸起身來,隨即卻飛速后滑,用腦袋頂起方才不小心丟下的小石塊,又向楚頤壽滑去。
“夜明石?”媯越州道,“這洞中便是裝飾了這樣的石頭才明亮起來的么?這石頭又是哪里來的?”
楚頤壽從蛇身上取下那枚不規(guī)則的石塊,隨后便隨手從那石塊地下取出了個甚么向那蛇嘴里一丟,便瞧著它心滿意足離去。她本不欲即時開口,要晾上媯越州一段時間才說話,如此才好顯出為人師表的氣派來。不過她已經(jīng)在這里呆了太久,話匣子一打開便輕易合不上——更何況對方還是她十分看重的徒兒。
“這石頭藏在巖洞的縫隙中,一開始我只在練功時偶然將它打破才得了兩顆,”楚頤壽不情不愿地開口道,“后來么,便教一些伶俐的蛇替我去取,取來一顆便給只螙蟲為酬勞。這谷底的蛇多是會幫忙的好蛇!這里原本五毒俱全,我身受重傷掉下,又給亂木碎石劃瞎了一只眼,渾身只剩下了半口氣,便險些給只大毒祭了五臟廟!好在當(dāng)時它恰巧被一只蛇咬住了后腿!我才趁機(jī)死里逃生,又練成神功!哼哼,為此我勢必要記它大恩才是!要你說,難道這蛇不是好蛇?”
媯越州默默聽著,她對此類shi膩的冷血動物向來談不上喜歡,此時便深感詫異,贊同道:“理應(yīng)如此?!?/p>
而楚頤壽的這番話則更又令她聽出了自九死一生中悍勇求生、機(jī)智應(yīng)變的自強(qiáng)之道。因此媯越州頓了頓,便不由輕聲贊道:“挺厲害啊。”
楚頤壽眉梢一揚(yáng),自然聽出她這是誠心拜服,不免喜氣洋洋,大大翹了下嘴角,鼻腔里卻重重“哼”了一聲。她恢復(fù)到最初探知到媯越州內(nèi)功之時的狀態(tài),昂著頭道:“說這許久,難道你這丫頭還不介紹一下自己?”
媯越州此時倒是對這“丫頭”之稱不再多言,便坦然道:“媯越州?!?/p>
楚頤壽沒忍住皺眉,納罕道:“你姓‘龜’?‘烏龜’的龜?”
“是‘女有所為’,這個‘媯’,”媯越州將手中撿到的一枚小石子向身側(cè)的石壁彈射又接住,忍不住道,“有言道:‘女有所為當(dāng)鯤鵬,凌越九天嘯神州’,我的姓名便在其中咯!”
楚頤壽回味她這句話,不免又重重拍了下坐下的石板,大笑道:“不錯!很好!這‘有言’合該稱頌!那么你為甚么到這里來?果真你不認(rèn)識姓沈的么?”
媯越州便道:“我到鑄劍山莊么,原本是為了那所謂有關(guān)明坤神劍的秘冊。掉下這里來么,倒是有個姓沈的出了力……”
楚頤壽擰著眉,顯然對這兩個回答皆有不解,便先問起了
“怎么,我敢拜,你卻不敢收了么?”
“甚么袞州?”楚頤壽卻不以為意,否認(rèn)道,“流芳無母無父,最不愛在一個地方長久待著,她逛這江湖只嫌太小,哪里會甘心蝸居一州?更何況后來她為追尋明坤神劍蹤跡,天南海北行蹤不定——不過若是在袞州留個崽,興許也說不準(zhǔn)……”
她的聲音低沉,思緒中似乎對此早有猜測,此時便轉(zhuǎn)頭盯著媯越州問道:“你那姓沈的朋友今年多大?明坤劍又是從何處得來?”
媯越州便道:“她今年一十七歲。明坤劍自然是家承?!?/p>
“一十七?嘶,可惜我練起功來不分日夜,卻早忘了在這谷里究竟多長時間!”楚頤壽略為苦惱,卻篤定道,“不過那明坤神劍……它若現(xiàn)世,無論如何也少不了流芳的手筆……你那朋友偏又與她同姓,若說沒有關(guān)聯(lián)那才奇怪罷。興許她不是為了甚么‘殺父之仇’,是流芳叫她將你送來我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