糾結(jié)間,她意外瞧見了這藥的生產(chǎn)日期,似乎時間也有些久了,便向木繁繪問道:“這安眠藥是多長時日的保質(zhì)期?”
木繁繪試了幾回,也沒琢磨出那保險箱的開法,聞聲后想了會才說:“那醫(yī)生說,這藥好像是國外已經(jīng)停產(chǎn)的一款藥,當(dāng)時姓顧的渾身疼得緊才給他拿了這一瓶,也沒說保質(zhì)期的事啊。我不太識字也沒看,你找找。”
秦襄儀翻看著瓶底,又聽見木繁繪恨恨地道:“全給他喂上得了!吃死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只他一個,毀了咱們多少年輕的好日子。要我說二太太死了也是他害的——啊?。?!”
突然的尖叫聲嚇了秦襄儀一大跳,她問著“怎么了”忙轉(zhuǎn)頭去看,悚然發(fā)現(xiàn)竟是那本來在床上閉著眼睛的顧聞先醒了。他冷冰冰又僵直的視線從木繁繪移到了她的這邊,突然一個掙扎便撲下了床。
“——我殺了你們!”不知顧聞先究竟聽到了多少,此時又是否神志清醒,他雙目赤紅地?fù)湓谀痉崩L身上,緊緊掐住她的脖子。
秦襄儀快步跑去,拿起桌上的茶壺便砸在了他的頭上。“砰”的一下,顧聞先頭上涌出鮮血,后背僵直,卻仍然沒松手。秦襄儀又去拉他,就在顧聞先手臂甩開的同時,她卻也因慣性后摔,后腦陡然磕到了屋內(nèi)的柱子上,銳痛之下,眼前一陣發(fā)黑。
“殺了你!殺了你!我要你一起死……”顧聞先死死地瞪著她,此時竟還頂著頭上的鮮血、拖著斷腿,從窗邊的柜子里取出了一把槍,子彈上膛后瞄準(zhǔn)了秦襄儀——
“?。 ?/p>
木繁繪起身匆忙將他撲倒,子彈打歪,槍也被摔了出去。顧聞先又一把將她掀開,轉(zhuǎn)身繼續(xù)去拿槍。木繁繪眼疾腳快,發(fā)狠向他那還沒長好的斷腿上踢了一腳,顧聞先發(fā)出一聲痛呼,木繁繪又故意多踩了他幾腳,越過了顧聞先竟先一步搶過了槍來。
顧聞先喘著粗氣咬牙切齒,手胡亂伸著竟又握住了不遠(yuǎn)處的一臺小茶幾,掀起來便向木繁繪身上砸去——
“——啊啊啊啊?。。?!”
木繁繪閉緊眼睛,大叫著舉槍胡亂扣動了扳機(jī)。一陣哄哄槍響后,便是物體沉沉墜地的聲音。
那小茶幾被摔得裂開,顧聞先正倒在茶幾的碎屑里,身上被打出了多個彈孔,已然氣息斷絕。
“你是不是還不習(xí)慣活著?”
秦襄儀仰頭倚在屋內(nèi)的柱子上,雙目緊閉,似乎是昏了過去。然而她的意識卻還在朦朧間清醒著,能覺察到腦中的陣陣作痛。這痛楚已不僅僅落在后腦,而是蔓延到了沸騰不休的整個腦海。疼痛之余,一些畫面開始亂七八糟地浮現(xiàn),像是她的回憶,卻又令她十足陌生。
“……秦襄儀?秦襄儀!秦襄儀??!你快醒醒啊……”
木繁繪打死了顧聞先,分外驚恐慌亂,手足無措間,卻發(fā)現(xiàn)秦襄儀還一動不動。她忙將槍丟下,來到秦襄儀身邊急聲叫著她的名字,同時還用手輕輕晃了晃,心中唯恐她出事。
正在她的呼喚下,秦襄儀的眼皮快速抖動了一番,緊接著便掀開了一道縫隙。木繁繪心中一松,還沒來得及欣喜,卻發(fā)現(xiàn)此時她的目光中竟透出一股寂森森的哀切。木繁繪愣了下。但下一刻秦襄儀眨了下眼睛,那股幽涼到有些滲人的氣息便蕩然無存了,熟悉的、令人信服的神采在她臉上蘇醒。
“怎么了?”秦襄儀扶著腦袋,緩緩離開了柱子,問道,“你還好嗎?”
“……我沒事!”木繁繪長長呼了口氣,便慌亂地拉著她說,“我把他……打死了。”
秦襄儀怔了一下,視線在這時便落到了不遠(yuǎn)處顧聞先的尸體上。她眨了下眼睛,似乎在確信這個事實(shí),隨后便大大松了口氣。她同樣握緊木繁繪的雙手,面含振奮地開口說道:“做得好!今天他不死,咱們也沒有活路了!”
秦襄儀原本想的,就是要不著痕跡地將顧聞先處理掉,只不過在手段方式上稍有犯難。如今……也倒好了。
木繁繪迎著她鼓勵的視線,下意識也露出笑來,卻還是疑慮地問道:“可他突然死了,內(nèi)閣會不會追查?”
秦襄儀在她的攙扶下站了起來,她望著顧聞先的尸體,輕聲說:“今晚不是有人來嗎?我讓她們搭把手,直接將他運(yùn)到外面埋了。咱們再將這里收拾干凈……時間是不是到了?”
她看到了掛在墻上的西洋鐘,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八點(diǎn)五十了。
木繁繪同樣瞧見了,應(yīng)了一聲便匆忙向外走,秦襄儀晃了晃疼痛暫時散去的頭顱,也跟了上去。
府上的門房得了假,就去親戚家里串門了。秦襄儀知道這事,特地允了。其他的人則是在受賞得了些好菜后歡歡喜喜吃了頓熱酒,這時也都去耳房睡了。因此這時鬧出些動靜也不會有人知道。秦襄儀生怕之前的殺顧聞先的槍聲會將人驚動,出門后先去耳房瞧了一眼,聽見里頭鼾聲如雷,便放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