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獅子大開口,”葉臻真冷下了臉,威脅說,“郡王能讓你換囚房,也能讓你不聲不響死在這里!縱使承德太后已逝,你也該知道當今陛下對和郡王府仍然多有眷顧。而你……現在跟以前不同了,錢復寬,現在的你,死就死了?!?/p>
錢復寬神情一變,他瞇眼打量著葉臻真,暗中對她的身份又確信一些,可也頗有一番心驚肉跳。他心道:假使這丫頭所說不假……和郡王果真不救我,我這條魚死,和郡王這網卻不一定破!舊黨……皇權,那可是比新黨更視人命如草芥。和郡王又頗受寵信。當初拿住了他的這個把柄卻沒捅破,錢復寬原本也只想做一些利益交換,送個人情也交個朋友。朋友多了路多,假使新黨待不下去,或許還能投靠舊黨謀個生?,F在看來,他這步棋也是走對了,此時最重要的就是謀生!
“我活著,對于和郡王來說才是最優(yōu)選,”錢復寬說,“不然和郡王為什么派你來?”
“你要活著,得先拿出籌碼來?!比~臻真繼續(xù)說,“從我在督政署知道的消息來看,你的老巢都被端了!誰能說清楚郡王的東西會不會也落到別人手里,錢復寬,到時你百死難辭其咎!”
錢復寬擰起眉頭,卻說:“不可能??ね醯臇|西不在我交代的這些東西里,督政署不會發(fā)現,內閣就更不會!更何況……最關鍵的是那個人證,郡王是不是忘了,只要我死了,她就一定會帶著關鍵證據去告發(fā)!”
“你的家已經被魏央掘干凈了,”葉臻真沉著臉說,“在郡王派出去搜查的人有消息之前,你最好說些老實話。”
錢復寬聽到前半句時直起身子,險些將那果切摔到了地上。
他確實藏了些在暗格夾層中,魏央……要是發(fā)現了對和郡王發(fā)難——這個女人在衛(wèi)閔手下多年心黑手辣,哪怕不是真的也能讓她做成真的!更何況是知道了些實據!到時萬一用不上那個關鍵人證,這豈不是成了他的催命符?
不!冷靜,冷靜!錢復寬,你是被關了太久坐不住了!新舊黨打擂,新黨現在本就居于弱勢,沒有足夠實證,魏央怎么敢貿然動作?怕就怕她從那些蛛絲馬跡中推斷出什么,也要去找那個關鍵人證!若被她找到了,他這條命才算完了!
可若提前告訴了這小妮子,和郡王要sharen滅口也不是難事!
錢復寬深感進退維谷,他的頭上冒出了冷汗,良久才開口道:“先把我放出去,我再告訴你們……人證在哪?!?/p>
“我不能說……不然會害了更多的人?!?/p>
顧府內,顧聞先這個昔日風光無限的昔日司長終于過起了相當平靜的養(yǎng)病時光。他身上的傷本就沒有好全,那日被魏央扔出錢府后則是更重一層,又兼他心緒低迷,最終只能癱在床上等著人照顧了。
府上好歹還有個三太太木繁繪,料理起家事來也算井井有條,沒讓府里在男主人失事養(yǎng)病的當口亂起來。為了裁剪開支,她做主辭退了一批傭人,自己親力親為照顧顧聞先。可顧聞先這時卻半點也不多感念她的好,脾氣愈發(fā)粗暴。他現在有了空閑,就肯花費時光對著秦襄儀寄來的離昏書做失意人了。
顧聞先心想,他當真沒想到會和她走到如今這一步。秦襄儀是他的發(fā)妻,美麗、聰慧、知書達理,可為什么她要在這個時候徹底離開?顧聞先很長的一段時間在等她的低頭,也曾迷失過,可他的心中也始終沒放下過她??!這些他納進來的妾室里,無一不帶著她的影子。他不愿再矯慣她的倔強和清高,于是賭氣從外面帶回來了二房。二房的眉眼像她,但是脾氣溫順,可看得久了,也覺得乏味。后來她生孩子難產死了。他又帶回來了三房,三房的脾氣有些像她,但好的一點是知道服軟,也愿意費心思哄著他,可惜腦袋空空大字不識一個,又令顧聞先感到不滿與煩躁。再后來四房也納進來了,她年紀小,卻一下子讓顧聞先想到了初見面時的秦襄儀——那個還在讀書時的秦襄儀,可她卻遠比不上當初秦襄儀的聰穎靈慧。兜兜轉轉,在她離開之后,顧聞先才察覺到了自己內心深處對她的在意,可卻已經晚了。她也已經被媯越州教壞了,竟然在這個時候落井下石!
其實顧聞先在最初看到這封“離昏書”的時候并沒有放在心上,他一心要先奪回自己的權力,并且最好能將督政署打下去,到時名利在身,又何愁要不回一個秦襄儀?只不過現在他失勢落敗,情場自然也難得意了。
正準備給顧聞先喂藥的木繁繪并不清楚他拿在手里的究竟是什么東西,還以為是什么男人工作的“大事”。為了顧聞先的身體,她便好意勸了幾句??深櫬勏嚷爜碇挥胁荒停环愿勒f:“你出去!讓老四來!”
木繁繪眼眶泛紅,“噔”的一聲將藥碗放在桌上,擰著手帕走了。又過了一會兒,老四希蕓就來了。她的懷里抱著本輕薄的書,聞到顧聞先房間里的藥味沒忍住皺了下鼻子。
“……你來,”顧聞先向她示意,“不用管那個?!?/p>
他是指那個藥碗。
希蕓接到的消息是讓她來給顧聞先喂藥,此時見他開口倒樂得清閑,于是慢吞吞到了他床前坐下了。
“你懷里……是什么書?”
“《金蘭記》?!毕J|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