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非煙便笑道:“當(dāng)初葛登見你四處搜尋別家絕學(xué),便暗忖你所圖非小。如今來看,確實(shí)如此。”
媯越州“哼”了一聲,自然是對她口中的那個人不屑一顧,又道:“雖說我在,旁人是絕不敢輕舉妄動——但既然是要讓他們‘尸骨無存’,那自然是更強(qiáng)一些才好了?!?/p>
素非煙的眼珠微微一顫,細(xì)細(xì)密密地又朝媯越州打量過去。她輕吸了口氣,撫摸著那冊子的扉頁,正想說起甚么。此時正廳外卻匆匆傳來了腳步聲,打眼一看,正是那本該在客房蝸居的楚人修。
他來時
“不過你拿甚么交換?”
“你的傷可好全了么?”
楚人修聞言一愣,倒是沒料到媯越州開口的第一句竟是對自己的問候。他頓了頓,斟酌著答道:“尚有余毒未清?!?/p>
媯越州略感訝異,不過想到素非煙臨走前向他瞥去的那不甚友善的一眼,倒也明白了過來,便笑道:“我與她說清楚便是?!?/p>
“——不可,”楚人修卻忙阻止道,“這萬萬不可!”
他正色道:“我不知是哪里漏了馬腳讓足下瞧了出來,但這于楚某而言實(shí)屬至關(guān)重要,還望足下能……秘而不宣?!?/p>
“你倒也沒露甚么馬腳,”媯越州聽完前半句便在心中暗道,“不過叫我同書里的人又對上了號而已?!?/p>
原來這楚人修乃女扮男裝,也是《坤劍情緣》一書之中的重要女配。書中寫明其母一生雙胞,然而男胎一落地便沒了氣息,她為了不令猶在外遠(yuǎn)游的丈夫傷心,便以女替子,將這女兒自幼扮作男兒養(yǎng)大。楚人修自幼得母親再三教誨,對自身秘密自然三緘其口,然而在素家莊比武招親這一事件中,她的身份竟陰差陽錯被李堯風(fēng)識破,且因此對他生出了些“曖昧情懷”,在李堯風(fēng)打敗原反派葛登的過程中也助力不少。李堯風(fēng)最終能頓悟明坤神劍劍意,便少不了楚人修曾暗中以鑄劍山莊秘冊相贈的緣故。
書中描述楚人修外貌“俊秀儒雅”、“儀表堂堂”、“便是與李堯風(fēng)相比也絕不輸風(fēng)度”,因此當(dāng)日在榮安堂上媯越州偶然與她正面相對之時便心中一動,故而出言試探。
“這好說,”她應(yīng)允了下來,又微微傾身道,“不過你拿甚么交換?”
素非煙走后,楚人修便猶豫著坐到了媯越州的下首。此時與她目光相對,楚人修難免緊張,只感覺xiong間重重一跳。她側(cè)過臉,低聲道:“我已承諾必將那有關(guān)明坤神劍的冊子雙手奉上……”
“那只是換了一個問題的答案,”媯越州挑眉道,“如何能再拿到這里算呢?”
“可是既然我們已分享了答案,”楚人修許是做好了心理建設(shè),便又將沉而重的視線與她相撞,“便該也共享了秘密才是。”
她凝重道:“你自然不會說?!?/p>
媯越州盯著她,緩聲道:“你似乎對我很有了解?”
楚人修便道:“大約……會比閣下對我的了解更多一些?!?/p>
“畢竟我以前也從江湖傳言中認(rèn)識過你,”她暗道,“無論是‘葉不空斬青羅刀’、‘俠女媯越州’還是‘妖女魔頭’,這些的每一步都足以名震江湖?!睆那暗某诵迣傇街菪纳囱?,這不難理解,可以說那時江湖中的女子很少有人竟會對媯越州無所動容,便是將其奉上神壇的亦不在少數(shù)。不過楚人修的身份總歸特殊,便只好將這份敬仰深藏心底、絕不輕易露出分毫。直到后來她聲名大變,成了人人得而誅之的“大魔頭”之時,她才敢將心中的激憤不解略以直抒,可也終究心存疑影。是以在楚人修終于見到媯越州時,實(shí)在不能將她風(fēng)姿同那傳言中的“sharen如麻”相作對應(yīng),這才難以自控直接問出聲來——
“江湖傳言你弒師滅祖、sharen如麻,可為真相?”
難道是這句話里漏了甚么信息才被她覺察出來?
楚人修暗忖,她多半是知曉自己更討女人喜歡。
“既然如此,”媯越州被這句話挑起了興趣,便似笑非笑的問道,“聽說近來鑄劍山莊有流言紛擾,竟將我同他們的少莊主扯在一起。那么依你看,我會如何處理?”
楚人修聞言便是周身一僵,她自然聯(lián)想到了今晨父親寄來的書信——簡直荒唐!也不知母親為甚么沒有將他攔住,恐怕是他一心只想明坤神劍的緣故!接到了這書信后她坐立難安,這才來到了素家莊前廳向打探媯越州的消息。
——上一個如此不知死活的墳頭草都長得多高啦!
楚人修心亂如麻,她隱隱瞧了媯越州的神情又收回視線,沉默良久,才道:“青羅刀。”
媯越州神情微變,聽得她繼續(xù)道:“我已將它碎片盡數(shù)尋到,重粘成型,必使其物歸原主。還望……還望足下,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