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第2頁）

“你們曾經(jīng)是……朋友？”

素非煙的思緒斷了一下，不過她總有把握不令人看出分毫破綻。她依舊笑著，只是面上恰到好處地浮現(xiàn)了幾分疑惑，對那烏木盒子似乎也并沒有多少探究的意圖。

朱夫人沉沉一嘆，便放下茶盞，斟酌道：“你母親……我們曾經(jīng)是朋友。這盒子里的是曾經(jīng)她很愛惜的一枚珠花，也是她說過，想留給自己女兒的東西?！?/p>

素非煙向小瑛瞧了一眼，小瑛會意便當即將這盒子打開，果真見其中躺著一枚珠花，數(shù)個由金線纏繞而成的蝶瓣簇著中央那顆白玉珠，在燈光之下散發(fā)著淡淡光芒。

“我母親的東西，”她緩聲重復著朱夫人話中的信息，“你們曾經(jīng)是……朋友？”

朱夫人沒有看她，她的眉頭輕蹙，似乎是自顧自陷入了回憶，良久，才微微一笑，輕聲道：“興許，我原不該來這里。賀嬰……你母親她大抵不愿見我?！?/p>

朱夫人本姓趙，名荷華。她的家世在江湖中雖算不得名門望族，卻也有世代傳承，在當?shù)仡H有俠名。而賀嬰?yún)s是一個隨著身為江湖郎中的父親四處流浪的可憐女子。兩人的交集始于賀嬰的“賣身葬父”，趙荷華見之心有不忍便將她“買下”，做了自己的丫鬟。

兩人年歲相當，相處融洽，漸漸地便也成了閨中密友。然而一切卻輕而易舉地終結在當趙荷華發(fā)現(xiàn)賀嬰與自己的未婚夫糾纏不清之時。于是兩人反目。未婚夫為了自證清白動用了朱家的勢力將她驅逐出了豐闐城。趙荷華便再也未曾同她見過。

這其實是段并不值得說出口的往事。

后來當她平安產(chǎn)下大女兒之后，才從旁人的口中得知了她的消息。那時的許多人都在談論素家莊新任的莊主夫人，畢竟曾經(jīng)素明舟風流多情的名聲傳遍江湖，便令人不得不好奇那能讓他收心的女子。趙荷華也在這時收到了賀嬰托人寄來的信件，信中她對自己的身份大加炫耀，并且譏諷趙荷華“小門小戶”“所嫁非人”。信外還附了一小袋金子以示對她收留的償還。

趙荷華收下的那袋金子，決意從此再不同她聯(lián)系。于是后來賀嬰在陸續(xù)寄來幾封信后便也斷了消息。趙荷華很少再想她。只是當年歲漸長，在操勞家事、照顧丈夫、撫育兒女等多重瑣事加身下而感到疲憊的她偶爾也會回憶起曾經(jīng)的閨中時光、以及那個曾經(jīng)在閨中與她無話不談的人。

作為朱夫人，她并非沒有交好的友人，然而那大都圍繞著丈夫的人際網(wǎng)而建立，她們交談的話題便也離不開丈夫子女。這很好，趙荷華每次總會被艷羨她的家庭和諧、子女孝順。然而她有時還會夢見賀嬰，夢見她說起游蕩江湖這些年的見聞，以及兩人隨口說起的“該去江湖看看”的約定。

那已經(jīng)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再后來，便是素家莊素夫人身亡的消息。那個消息傳來時，趙荷華呆呆坐了一下午，之后如夢初醒。

若非家中小兒身死，借著收拾舊物平復心境的她竟偶然找出了曾經(jīng)賀嬰留下的東西，她本也不會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