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便聽得“吱呀”一聲,那門果真應聲而開,門外的遲不晦笑瞇瞇地探進頭來,道:“明坤神劍可不在我身上,該不會要將我當涉密者ansha了去罷?”
她話音未落,沈佩寧卻已走入門中,方青姊妹緊隨其后。原來她們幾人的住處正在這附近。遲不晦耳聰目明,從附近經(jīng)過時便聽得似乎有聲,便悄悄探到門外不遠處。她是個職業(yè)殺手,潛匿的功夫自然相當?shù)郊遥€一指穴道封住了沈佩寧幾人的行動。也是宋霓心神一時被媯越州話語盡牽,才令這幾人很容易便鉆了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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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佩寧先是瞧了媯越州一眼,便將纏在腰兩側(cè)的佩劍解下一個,隨后拔劍出鞘。
劍光一閃,旁觀者的心神一時皆為其所攝。宋瑜娘最先將視線從那劍身收回,又在沈佩寧等人的身上盤旋片刻,后道:“你已決定了么?”
這話便是對媯越州說的。
可不等對方回答,她卻笑了一聲,揚聲道:“既如此,我宋娘子自然舍命陪之!”
“改日再戰(zhàn)?”
第二日,沈佩寧一早便趕往了約定的地點。她步履匆匆,眼下還帶著青黑,自然是一宿未睡的緣故。
昨夜媯越州得知她們約定比武一事,并未出聲反對,還讓宋瑜娘為她們安排了比試的場地。沈佩寧原本正沉浸在聽到明坤屬女以及媯越州等人謀劃的震驚之中,一時尚未緩過神來。她悄悄去看媯越州的側(cè)臉,只覺從前對她的認識被再度刷新,可又隱隱覺得實在沒甚么好奇怪的——她自當如是。她依舊恨她,可有些東西任憑再深的恨意也無法掩蓋。
于是令沈佩寧深感驚詫的僅剩她自己。
“我為甚么要配合她?”她后知后覺地在心中拷問自己,“難道就不能不進去么?”
是因為媯越州所說的那番話太具有蠱惑性,還是因為她恰巧是個女人?或許兼而有之,才令她如此輕易便感同身受。倘若蒙住眼睛不聽不問正如從前一般,難道不能繼續(xù)活下去么?可她要的不僅是活著,沈佩寧聽見有道聲音在說,可我不想跪著。
沈佩寧不是一個笨人,自幼同父兄生活的她或許比旁人還要更聰穎敏銳一些。她能清楚地瞧見差別——從自己和哥哥所被允許得到的那些中窺見男女之間的天壤地別。比如爹爹是頂天立地的,哥哥自然也會成就一番大事業(yè),而她只須乖乖守在閣樓之中。沒有人會對她報以期許,只有任何不夠“閨秀”的行為會被嚴厲懲戒。在遇到媯越州之前,她不是沒有過這樣的感受:倘若沈家的兒子是雄鷹,那么他家的女兒就只是被關在籠中的小鳥。然而她終究說服了自己,小鳥興許也沒甚么不好。
可這一切都被媯越州粗暴地打破了,她近乎是殘酷地砸破了鳥籠,將一只根本不會飛的鳥丟去了外面的狂風驟雨中。她做不到別的,便又為自己尋了個籠子庇佑——或許她如今會以此為恥,待在李堯風身邊同之前并沒有多么大的區(qū)別——這大約就是父兄一早為她規(guī)劃好的路。之后媯越州又來了。
現(xiàn)在沈佩寧仍不能肯定自己是否已站了起來。她會用劍,盡管劍招用得并不算好;她去過了更多的地方,盡管還總是心中生怯??芍灰蜷_那么一小道裂縫,一切的渴望便在她的心中瘋狂扎根生長。
她不僅該活著,還要自由地站立而活。
產(chǎn)生這樣的想法難道很困難么?
她見到了更多的女人——不是如之前一般可憐的只能被困在鳥籠里生存的女人。無論是素非煙、方青方紅、還是遲不晦這個討厭的人,沈佩寧都能自然地觀察并感受到她們與自己別無二致的那個念頭、或者是夢寐以求。
這是天性,是身為女子生而有之卻被打壓禁錮的一切。
所以我為甚么不配合?
僅僅是因為對媯越州的恨么?
緊接著她突然想到:可以媯越州的能耐,恐怕她跑得再遠亦能將明坤神劍搶過來。
——以她這樣傲慢獨斷的性格。
因此,沈佩寧總算說服了自己,緊接著卻又為比試之事心生憂慮。她自我估量當是不會輸給方青,然而遲不晦卻不可小瞧。她本想尋機再去問問媯越州的看法,不過她身邊那位大夫卻很是溫柔但堅決地終止了她們的對話。
“今晚不要動武,”她對媯越州道,“明日視情況,我會為你少開幾副藥?!?/p>
媯越州沉默了片刻便應下。這倒令沈佩寧頗為訝異,畢竟從她的角度,倒是鮮少見到媯越州這般“溫順”的模樣,便暗暗對那大夫多打量了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