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亂葬崗里潛伏,我輸?shù)牟辉??!辈礈Y晃了晃自己的手腕,露出一個無語的笑,“我說幾位官爺,你們大理寺是不是敬業(yè)得過頭了?”
幾具“尸體”抹了把臉,大都沉默,只有看起來年紀(jì)較小的那位露出了一口大白牙:“職責(zé)所在嘛?!?/p>
他樂道:“逮住你———嘿!大功一件!”
旁邊的“尸體”約莫是管著這些“尸體”的領(lǐng)頭人,聞言淡淡地瞥了眼“小尸體”,“小尸體”朝他露出一個討好的笑,呲著的大白牙瞬間消失了,裝出一副沉穩(wěn)可靠的形象來。
泊淵心態(tài)好的出奇,即使被上了鐐銬也沒有什么做階下囚的自覺,只道:“要是我今天不來,你們不就白受這些罪了嗎?”
“小尸體”看樣子很想說話,只是收到“大尸體”警告的眼神,又把話默默地吞到了肚子里,在臉上化作一點“想嘮嗑但不敢張嘴”的痛苦表情。
就這樣一路沉默地到了大理寺所在的巷道,巷口燈火通明排兵列陣,泊淵察覺到了氣氛那微妙的變化。
逮住他的官爺和巷子口的這些人莫非不是一班人馬?
他的猜測很快得到了驗證,因為在兩方隔得極近的時候,另一方竟想上前拿人,你來我往唇槍舌戰(zhàn)間,泊淵也算是弄懂了這些“守株待兔”者的來路———衛(wèi)尉寺卿顧錚的手下,也就是他白日里在禪心寺遇到的那個衣冠禽獸。
泊淵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要是落到那人手里,就那人小心眼的性格,他還能有活路在?
“你們能不能稍微給我松些鐐銬?”泊淵誠懇道,“比起落到他們老大手里,我寧愿被你們鶴大人逮住?!?/p>
大小“尸體”都詫異地看了他一眼,沒同意也沒拒絕,只是在沖突起來的時候,有意無意護了他三分。
總而言之,好一番折騰,衛(wèi)尉寺的人沒能帶走泊淵,而是讓他成功地進了大理寺的地牢“做客”,并與金煥之兩者匯合。
兩個人的牢房是錯位的,但由于地牢中間的走道并不算寬敞,所以聲音能聽得很清晰。
一個是膽大包天的江湖客,一個是早將生死拋之腦后的苦命人,兩人在地牢里旁若無人地聊起來,聽得泊淵對面的宴明一陣沉默。
20863:【他們就沒想過鶴卿為什么要把他們安排的這么近嗎?】
宴明:[就是為了說給他聽的。]
一唱一和,他之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這兩人口才這么好?
他們倆仿佛不是在地牢而是在儋州,從城門附近的酥糕到攤上阿婆的糖水,從儋州特色習(xí)俗到街巷八卦,話題跳躍,像極了宴明那個時代的“已讀亂回”。
與這兩處一墻之隔的牢房里,記供正在奮筆疾書,桌上銅燈盞里已添了兩次油,照亮旁邊密密麻麻好幾頁紙。
鶴卿在另一張案桌上看那封他從門檻縫隙間抽出來的信,清雋的字跡極有條理地寫明了一條又一條罪狀,這十頁罪狀若是疊加起來,文安王怕是會被連削三級,甚至貶為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