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對話不用再記了?!柄Q卿的目光依然在這些罪狀上,頭也不抬地吩咐,“帶上東西,隨我來。”
記供停了正在記載那些絮絮叨叨毫無作用的廢話的筆,轉(zhuǎn)身拿起提前備好的東西,鶴卿已折信起身,跨出了牢門。
越過拐角,他們聊天的聲音越發(fā)清晰,泊淵正吊兒郎當?shù)乜吭诒O(jiān)牢門上,和金煥之回憶躍金樓經(jīng)典的招牌菜獅子頭。
泊淵半闔著眼:“鶴大人終于舍得出來了?聽夠了?”
鶴卿與記供的腳步聲并未做掩飾,在只有對話聲的地牢里分外清晰。
“只是覺得有些無趣?!?/p>
鶴卿的目光不著痕跡地掠過泊淵對面那間監(jiān)牢,阿玦靠在墻角的稻草堆上半垂著頭,看不清神色,他心中一嘆,又默默地收回了目光。
泊淵嗤笑:“覺得無趣還聽那么久?”
“有些東西還得勞煩這位俠客認認———”
鶴卿并未理會他話語里淡淡的嘲諷,而是示意記供將抱在懷里的物證盒子打開,盒子是木頭的,底下墊著一塊質(zhì)感粗糙的布,布上擺著兩枚有些破損的橙色鱗片,在燈光下光暈流轉(zhuǎn),不似凡物,“可識得?”
鶴卿看到剛剛還懶洋洋的人陡然起身,他的手抓住監(jiān)牢欄桿那粗硬的木頭,拴在牢門上的鐵鎖發(fā)出嘩啦嘩啦的聲音:“哪兒來的?!”
那是金鯉的鱗片!
他見了那么多次金鯉的真身,他絕不會錯認!
面對泊淵突如其來的爆呵,鶴卿卻沒有給他解答的意思,他只是拿起那個盒子,面向了金煥之:“文安王竊我主家血肉以求長生?!?/p>
那是金煥之認罪時寫下的供詞。
他說:“無論是什么,總不能死的這樣不明不白?!?/p>
身后泊淵牢門上的鎖鏈嘩啦作響,鶴卿微微轉(zhuǎn)過頭:“還不死心?泊淵?!?/p>
“這只是兩枚鱗片,又不能代表什———”
“魚骨、魚鰭、魚鱗———”鶴卿用溫和的聲音報出一連串的名稱,“還不夠?”
泊淵眨了眨眼睛,他好像一瞬間不能理解這簡單的字句,于是剛剛憤怒的表情凝滯在臉上,化作怪異的神情:“什么?”
鶴卿:“他們似乎吃過一條魚。”
簡短的字句,最狠的刀。
“如果還想讓作惡的人被繩之以法,兩位最好配合我?!柄Q卿合上盒子,掩住那兩枚流光溢彩的鱗片,“畢竟活著從云端跌落與死后一切云散煙消———還是有些許不同的,對嗎?”
嘩啦嘩啦的鐵索聲消失不見,只剩絕望的死寂。
夜晚寒冷的風(fēng)卷過狹長的地牢走道,撫動著燭火,將影子扯成各種奇怪的形狀。
過了很久,泊淵嘶啞的聲音像從天邊傳來:“你想知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