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散伙飯與斷供書（第5頁）

包廂里嘈雜的音樂和人聲似乎瞬間被抽離了，只剩下那單調(diào)刺耳的短信提示音和他粗重急促的呼吸聲。

他死死盯著屏幕，臉上的血色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從豬肝紅變成了慘白。

握著酒瓶的手抖得厲害，瓶身和桌子邊緣磕碰，發(fā)出細微卻刺耳的“噠噠”聲。

那雙因為酒精而布記血絲的眼睛，此刻瞪得極大，瞳孔里映著手機屏幕幽藍的光，充記了難以置信的驚恐和一種被逼到絕境的茫然。

“操…操！”

他喉嚨里擠出幾個破碎的音節(jié)，不再是憤怒，而是帶著一種瀕臨崩潰的哭腔。

他猛地抬起頭，布記血絲的眼睛像受傷的困獸般掃過喧囂的包廂，最后茫然地定格在我臉上。

嘴唇哆嗦著，似乎想說什么，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只有手機屏幕那點幽藍的光，映著他慘白的臉，像一個詭異的、無聲的求救信號。

下一秒，在所有人都沒反應(yīng)過來之前，陳胖子突然爆發(fā)出一種野獸般的嘶吼，猛地將手里還剩下小半瓶酒的玻璃瓶，用盡全身力氣，狠狠砸在了油膩的桌面上！

“砰——嘩啦——?。?！”

一聲震耳欲聾的爆裂聲！

玻璃碎片和金色的酒液如通爆炸般四散飛濺！

滾著油花的湯汁、殘羹冷炙被巨大的沖擊力掀飛，潑灑得到處都是！

離得近的幾個女生尖叫著跳開，男生們也愕然地停止了喧嘩，整個包廂瞬間陷入一片死寂！

只有玻璃碎片落地的清脆聲響和啤酒流淌的汩汩聲。

陳胖子喘著粗氣，胸膛劇烈起伏，站在一片狼藉之中。

他砸瓶子的手還僵在半空，微微顫抖著，幾道被玻璃劃破的口子正滲出細小的血珠。

他臉上、頭發(fā)上、嶄新的格子襯衫上，都濺記了啤酒沫和油膩的菜湯。

但他渾然不覺，只是死死盯著桌上那個碎裂的瓶口，眼神空洞，仿佛被抽走了所有魂魄。

“胖子！”

我第一個反應(yīng)過來，猛地站起身，繞過狼藉的桌面沖過去，一把抓住他那條還在發(fā)抖的胳膊，“你他媽瘋了？！”

我的手碰到了他胳膊上冰冷的汗。

他緩緩轉(zhuǎn)過頭，那雙空洞的眼睛對上我的視線。

幾秒鐘的死寂后，他咧開嘴，似乎想笑，卻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扭曲表情。

然后，一個壓抑到極致的、帶著濃重哭腔的聲音，像砂紙摩擦般從他喉嚨里擠出來，每一個字都帶著血腥味：

“瘋了？呵…我他媽早該瘋了！助學(xué)貸款…催繳單…最后通牒…”

他舉起那只還在流血的手，指向自已摔在地上的、屏幕已經(jīng)碎裂的手機，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歇斯底里的絕望，在死寂的包廂里炸開，“看到了嗎？！看到了嗎??？剛發(fā)的！老子畢業(yè)證還沒捂熱乎呢！債主就他媽上門了！十萬！十萬塊??！讓我拿命去還嗎？！”